他虽然言语淡淡,其他人却已听得目瞪口呆,连岑颐也不禁从堂兄背后出来,“活埋与杀死又有何异处?恐怕更残忍些。”他不好议论其父所为,讷讷半响,又去看棺中女子,只觉得殊为可怜。
叶孤鸿道:“地穴封闭后,不接人气,不遇地气,故百余年不曾有事,直到那铁链损毁,震脱棺盖,方叫这女子得了地气。她本是怀恨而死,一灵不泯,魄附魄以行,得了地气后发之为凶。又恰逢挖掘池塘,连通了地穴,她见了生气,渐渐恢复,头就自小洞飞出,日日夜间寻觅血肉。也是幸好,她才略略能动些,若是当真吃了血肉下去,立时就能出棺,到时不止是岑家,这一片都要成她腹中餐。”
岑颐先前还觉得她可怜,如今一听,顿时觉得不好,又看那女子,似是又见那夜隔着破落门板与他咫尺相望的无身头,顿时吓得一颤,慌忙又躲到堂兄身后去。
阮峤道:“既如此,便灭绝罢。”言毕祭出一枚胡桃,萦绕空中,嘤嘤而响,犹若胡蜂。见此情景,那女尸忽然启口,闭目凄声央求:“儿死无辜,道长怜人,何不怜我?”
岑颐读书略有些呆气,听了便有些踟蹰。岑雁至瞥了幼子一眼,暗中摇头,向阮峤道:“请道长做法。”
阮峤不再犹豫,只将手一指,那胡桃骤分为二,下落拢于女尸头上,女尸全身颤颤,闭目流泪不已,少顷,泪停颊干,神色委顿,忽一阵风来,尸身顿化为灰烬,并骨如白尘,散落于宝器之间。阮峤向岑雁至道:“此孽已去,怜其惨死,还请妥善安葬。棺中诸物久染地气,恐有凶,莫动。”
岑雁至一一应了,命人仍将棺盖合拢,又另作一大棺,将棺并骨灰、宝器一齐放入,择了风水吉穴妥善安葬。恐有人盗墓,便将此间事广告他人。后果有人财迷心窍,发墓盗走宝物,一家旋死;又有不信者置宝于家,庶几暴亡。家中未亡人惶悚,求至岑家。岑氏只好遣人取宝还归墓穴,又立碑在旁,作文以警后人,从此平安,直至二百多年后,碑墓皆泯于兵灾,无人知其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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