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笑,眼泪先下来了。他太熟悉梁宰平一贯而来家长式的狡猾,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没事,最好是让他再想不起来自己闯的祸,心安理得一点儿不愧疚的继续撒野。他不是不明白,但他已经宠得他找不到底线了。
“你这样不好。”
“嗯?”
“你教小孩教得不好……”
梁宰平含笑问:“怎么不好了?”
梁悦说:“你看看我,脾气这么坏,总是胡闹。”
拇指抹掉他的眼泪,梁宰平吻他的眼睑安慰:“爸爸就是喜欢你脾气不好,就爱看你胡闹,爸爸……爱你……”爱已成习惯,他怎能怪他任性,是他把他一手养大,折断了他的翅膀,自私的把他困在身边。
梁悦怔怔看他,他承受了太多,心底有最恐惧的事情:“我怕你总有一天会死在我手上。”
真的把他吓坏了!梁宰平猛地把他抱紧了:“宝宝,听好了,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不管爸爸什么时候走,那都是因为爸爸年纪大了,谁年纪大了都会走的懂吗?!你不能这么想,这么想爸爸真的要生气了!”
梁悦哭得大声,闷在父亲怀里尽情地发泄他的恐惧不安。
梁宰平抬头压抑眼泪,抱着他的宝贝不断拍背安抚,他恨自己不再年轻,恨老天的捉弄安排,三十五年前在他被所有人抛弃时赐给他这块宝贝,陪他走这一程人生路,时至今日却用死亡来威胁他们。他无所谓生死,他怕的是他要留下的宝贝,这个傻小孩,人情世故什么都不懂的只会任性胡闹的傻小孩,要一个人留下来承受所有的孤单与伤悲。
第38章
习荫,梁习荫。他咬了牙想那个孩子,他何尝愿意有人来分享他一个人的宝,但必须有个人帮他照顾他,让他好好活下去,活到轮回里再也不会遇见自私的自己,下一世,可以过回正常的人生。
刑墨雷在门外听见隐约的哭声,恼得要推门,佟西言拦住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去打扰。
“再给他老子哭出脑淤血得了!”刑墨雷气得一甩袖去外面抽烟。
孙副也愁,问张明远:“你看……”
张明远摇头:“我也没办法。”生死有命,但他相信梁宰平不会再让自己出事,他一直在很积极的保养自己的身体,这一次只是意外。
“什么时候复查ct?”佟西言问。
“什么时候能进得了门了,再劝他去复查,再把针剂挂上。”张明远指了指护士拿过来的盐水。
孙副问:“你看他要不要住院?”
张明远说:“像这个片子这样就没必要,回家休养就行。”
佟西言突然想起来了:“他后天有个肝移植手术。”
“那是绝对不行的!”张明远说,“不行不行,十几个小时呢,开玩笑。”
佟西言接到孙副投过来的目光,说:“我会去处理的。”梁宰平只有一个,梁悦会不惜拿整个医院去换他的平安,何况只是一个稍稍关系到声誉的手术。
没有多少人知道梁宰平的这次晕倒,他复查了ct,出血情况没有再加重,下午梁悦便陪着回家了。
佟西言原本要留下来上班,却临时接到女儿班主任的电话,早早的签证已经批下来了,一个星期以后出发,还有些关于留学事项要交待,刑墨雷的专家门诊已经延误太久,不能再替他去学校,他得亲自去。
天气越来越冷,经过中央花坛时他看到了白茶花的花蕾,这才觉得时间过的快,一年又要过去了。越是年纪大越是觉得时间走的快,忙忙碌碌,碌碌而终,二十年是这么过,一辈子也是这么过,见了梁氏父子这些年的悲欢,他只觉得自己跟刑墨雷实在幸福太多,倘若有幸,甚至还可以一道牵手离开。
闹什么呢,他笑自己,在一起这些年那老家伙几乎都是百依百顺惟命是从了,那些小毛小病的,改了就不是他了,何必去斤斤计较过去。
晚上再好好哄他吧,用他最喜欢的那种方式……佟西言想得脸热,赶紧拍拍自己的脸专心开车,听见手机响,便空出一只手来接,一看号码是梁宰平的,赶紧靠边停车了接,满心问号怎么这时候他会打他电话,不是应该好好在家里休息的么:“院长?”
梁宰平说:“后天的手术不要停,如期做。”他料到他们必定会取消手术。
佟西言惊讶:“那主刀……?”
“我来。”
“那怎么行呢!您的身体……院长知道了不会同意的!”
“他明天出发就去台湾了,要一星期,他怎么会知道。”
佟西言实在是没法抵抗梁宰平的固执,他都要求他了:“您别这么拼命了,我恳求您,为了院长,也为了我们,您别这么拼命!”
梁宰平只说了一句:“我自己有数。”便挂电话了。
梁习荫躲在门口看爸爸亲吻爷爷的额头,像哄小孩一样。多好呀,他想,什么时候他也要这样亲爸爸的额头。
梁宰平眼角瞄到他,和蔼的对他招手:“来。”
梁习荫看了看爸爸,他也一样平和的望着他,他放心走了过去:“爷爷您怎么了?”
“爷爷累了,躺一会儿。早上有没有打拳?”
“有。”
“爷爷看看。”
梁习荫难得有在家长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兴奋的要甩掉手里的书,可又意识到这是知识啊,便小心放到了灯柜上,然后走到两米远外站好了,做了个深呼吸,缓缓起势,手掌划出一个太极圈,绷着脸有模有样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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