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树伊吹被这阵眩晕逼得闭上眼睛,用力抓住桌角才稳住了身体。他把捡起的东西一张张重新整齐摞好,摆在原先放着的地方,然后抬手抹了抹额头,深深地吐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情绪。
宇智波鼬对他……那他前几次看到他和佐助……是什么感觉?
水树伊吹想不出对方的感觉,甚至说不出自己心里现在究竟是什么感觉。有震惊,有茫然,但更多却是酸涩。
他犹豫了一下,又将指尖探回那叠被几张抄写掩盖的画像……
“伊吹。”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轻唤让水树伊吹顿时一个激灵,抬到一半的手猛地收回。他回头看着站在房间门口还系着围裙的宇智波鼬,将指尖用力攥进掌心。
“今天就到这里,不用再写了。”水树伊吹现在站在窗前,逆光的缘故让宇智波鼬没有看清他脸上的异样。“下去吃饭。”
“……我、我知道了。”水树伊吹又迅速回过头,将桌上的东西胡乱一收,最后深吸一口气才转身跟在他身后。
下了楼梯,宇智波鼬停在楼梯口回头看他,耐心地等他慢吞吞地走到身边,然后对准他的额间轻轻一点:“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水树伊吹被他这样一戳,下意识地将目光移过去,只对视了一秒,就慌乱地错开视线,加快走向餐桌的速度:“没事。”
宇智波鼬愣了一下,在他对面落座后还是看着他。
“……我没事。”水树伊吹在他的注视下向一边偏了偏脸,又重复了一遍。他端起面前的味增汤灌下大半,低头大口吃饭,不敢再抬头看上一眼。
宇智波鼬的眉心拧起,没有继续追问。
晚饭结束,水树伊吹丢下一句“出去找找夜猖”,努力不去在意宇智波鼬投在他身后的平静目光,匆匆走出家门。
半晌过后,宇智波鼬才慢慢收回视线,起身将桌上的碗筷叠到一起,放进厨房的水池,又捏了捏眉心,独自走上二楼。
直到他泡完药浴,又把浴缸清理干净,水树伊吹还是没有回来。
宇智波鼬站在房间床前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久等不见有水树伊吹回来的样子,只好轻叹一口气,拉上窗帘,在书桌前坐下,拿起水树伊吹下午写下的那几页,指尖顺着并不好看的字迹摩挲,眼神不由柔和了许多。
他铺开一页空白的纸张,发现唯一的那只笔的末端竟然被桌角的那叠画像压住了一点。
宇智波鼬顿时愣住,瞳孔也本能地陡然收缩。
他犹豫了几秒,拂开最上面那几张遮掩性的抄写,将余下的画像拿过来一张张翻阅下去,嘴角也随着慢慢抿起。
水树伊吹回来的时候,宇智波鼬房间里的灯已经关掉了。他翻出换洗的衣服,放轻动作钻进浴室,将身体泡进浴缸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说是出去找夜猖,其实也只是蹲在房顶上乱抓头发,脑子里走马观花似的不停切换着从小到大和宇智波鼬相处的画面,越回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倒没来得及觉得自己怎么样,只一遍遍地因为自己在之前无意间对宇智波鼬的伤害感到抱歉。一边心酸还一边……不知所措。
心里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塞得满满的,洗澡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许多。
水树伊吹在走进房间之前回头看了对面的房门一眼,用手背蹭去从湿发滑进颈间的水珠,施力拧开了房间的门把。
房间里留着灯,光亮将坐在床边的那人照得格外清楚,看得水树伊吹心里咯噔一跳。他下意识地顿住踏进一半的那只脚,过了几秒才犹豫着继续走进去,没有靠近床,在距离宇智波鼬三步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我以为你睡了呢。”水树伊吹把搭在头顶的毛巾拿下来,垂着眼睛擦了擦有些滴水的发尖。
宇智波鼬的身体直了直,似乎是要走过去帮他把头发擦干,又攥了攥指尖,停下想要站起来的动作。
他看着水树伊吹将毛巾折叠好放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气,低哑着嗓音:“你看到了。”
水树伊吹身体一僵,眼神闪了闪。
“那些画。”宇智波鼬又补充道,不给他装糊涂拖延时间的机会。“顺序不对。”
水树伊吹使劲抿了抿嘴角:“嗯。”
宇智波鼬呼吸一窒,片刻过后,坐得笔直的脊背也略微弯下去一点,解脱似的长长舒出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吓到了吗?”
水树伊吹看着他依旧弯起的眼睛和白皙过分的脸色,心里有个地方狠狠一抽,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宇智波鼬分别将手肘抵上双膝,十指交叉:“讨厌吗?”
“没有。”水树伊吹摇摇头,站在原地盯着被自己胡乱丢在床角的枕头。“……没想到过。”
宇智波鼬轻笑了一声,眉目间明明含着与往常无异的笑意,看着却让人有些难过。
“伊吹。”沉默了片刻,宇智波鼬轻声唤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下地招了招,示意他过来。
水树伊吹犹豫了一下,还是举步走过去。
随着他的靠近,宇智波鼬慢慢从床上站起来,右手又往上抬了抬。水树伊吹以为他还是想戳戳自己的额头,那只手却突然翻转过来,轻轻落上他的眉梢,抚过脸颊,最后停在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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