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约尔曼伸出一只手来,示意尤弥尔过去。
尤弥尔走过去握上约尔曼的手,然后顺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睡得好吗?”
“还好。”
尤弥尔凑到约尔曼跟前,伸出手抓住了一缕垂下来的漂亮的金发。
“我可以帮你梳头吗?”他问道。
约尔曼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他微微楞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如你所愿。”
约尔曼坐在椅子上,从镜子里看到尤弥尔站在他身后,一手拿着梳子,一手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头发,好像生怕弄疼了他似的。
“它们可真漂亮。”他听到尤弥尔这样说道。
“从我有印象起,从来没有人帮我梳过头发。”
“他们总在忙。”
“哦?忙些什么?”
“我不知道。”尤弥尔摇了摇头,“就像我妈妈,她也从来没给我梳过头发。但每当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总抱怨我把太多的时间给了我爸爸,比如和他一起去打猎什么的。‘我怎么能比得过你们带回来的死雀。’她经常这样说。”
“你妈妈,她只是不喜欢被人晾在一边。”
“我看到你们在餐室里……”尤弥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约尔曼勾起了唇角,“我看到你在那儿了。不过,无论你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我妈妈不知道。”
“你的脚步很轻。”
“爸爸教给我的。打猎,就要学会悄无声息地等待,默不作声。”
尤弥尔拿起一根缎带,仔细地把手中的金发束成了一束。
“约尔曼,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是说,在我小的时候。”尤弥尔望着镜子里的金发美人,发现对方也正在静静地看着他。
“我等着你自己去发现。”
☆、第25章
(二十五)
一旦开始打猎,我们就潜伏在茂密的草丛里,不必吃喝。我们观察一切东西,看树枝伸展的形态,看白云倒映的千千万万的阴影。我用五个小时就可以数清楚树上的树叶,也可以看清楚远处蜣螂搬动重物的身影。我曾经以为爸爸喜欢打猎,但后来我明白了,他是为了我。“有时候需要做一些坏事,才不至于彻底变坏。”他曾这样说道。
——尤弥尔
“尤弥尔,我明天会去趟理发店。在这之前,我会清空你爸爸的书房。”
尤弥尔来到父亲的书房,看到这里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仿佛在告诉来人,这儿的主人是真的离去已久。
桌子上仍旧放着那张尤弥尔和父亲的合影,上面的自己缩在父亲怀里,笑得心满意足,露出了一排白白的牙齿。相框旁边放着诺威斯的罗盘式指南针,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禽类资料,都是他们曾经打猎的时候用到过的。尤弥尔把它们都拿起来,放进了随身带着的袋子里。
桌子下方是一个抽屉,尤弥尔试着拉了拉,结果打不开。那上面有一个锁孔,样式古旧,好像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尤弥尔站起身来,掏出脖子上挂着的那把钥匙,然后□□了锁孔。
“吧嗒”,锁被打开了。
抽屉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个样式古朴的红褐色木头盒子外别无他物。
盒子是用名贵的安达曼紫檀做成的,上面雕刻了精细繁杂的花纹。它的色泽明丽,表面异常光滑,仿佛盒子的主人极度爱惜它,经常珍而重之的抚过它似的。
尤弥尔把盒子打开,看到最上面是几张老照片。
一个气质端庄的美人坐在庄园门口的台阶上,她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卷发,配着一张下巴微尖的鹅蛋形脸。皮肤白皙,鼻梁挺拔,目光深邃,深蓝色的瞳仁里仿佛容纳了整个天空的星星进去,深不见底而又熠熠生辉。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那孩子跟她长得很像,也是金发蓝眼。他的脸肉嘟嘟的,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身后女子的怀里,眼睛里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沉稳。女子的旁边一左一右还坐了两个棕发的孩子,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气球,正玩的不亦乐乎,眼睛完全没有朝着镜头看过来。另外一个孩子看起来稍微大一点,他紧紧地挨着女子坐着,笑得非常开心。他有着尤弥尔所熟悉的浓眉深目,这个人正是尤弥尔的父亲诺威斯。
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字:“诺威斯15岁,乔纳芬5岁,约尔曼2岁。难得安静,1984。”
第二张是那个金发小男孩的单人照,他看起来似乎长大了一些,眼睛紧紧地注视着拍照的人,但脸上仍带着一贯的不属于这个阶段的孩子该有的近乎淡漠的神情。尤弥尔拿起这张照片,小男孩的头部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谁,把他的头像给剪了下来。
“约尔曼3岁,1985。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坚强起来,约尔曼,我亲爱的儿子。”
再接下来的一张照片,是三个人站在庄园门口。现在最后面的,是当时还年轻的玛格丽特太太,她脸上挂着和善的笑。靠近玛格丽特太太的是棕发的诺威斯,他好像正因什么事而生气,紧紧抿着嘴,神色戒备而又疏离。倒是约尔曼,他站在离两个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来。这张照片的后面只标了一个日期,“1987。”字迹明显不同于前两张。
最后一张,是约尔曼和诺威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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