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实在太利益取向,打死不愿露脸,生怕一个不好弄成了自己是武林公敌,那可大大的划不来。
这一趟上,多亏了江离春那神乎其技的奇门遁甲功夫,萧珩才能回到离玄仙教总舵只有一山之遥的观音岭。
但一山之遥,此刻看来,还是非常凶险的距离。
「师兄!我来助你!」
「呼」一声,一柄韦驮杵砸了下来,是那少林僧的师兄弟前来帮手。
萧珩本来已经够狼狈,这麽一来,就算他那表情还是文风不动,但也离死人不远了。
「唉呀,可难办了。」
江离春自己无声嘀嘀咕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寒雾阵」耽误了刚才这麽些许时刻,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发动时机,接下来要是迟迟不动,拖延了时刻,那时本来非自然聚集的寒雾自动散去,要再重新布置,可是难上加难。
自己是不可能上去助拳的,才没有想死到那个地步。
可萧珩又不许他发动阵法,那不是找死麽?
此时白雾已经不如先时的浓,在雾里可以看出多少一点人影,柳秋色提起真气往前飞纵了几步,便离两名少林僧与萧珩相斗之处不过数尺之遥,可以看出三个人的形影。少林僧一戒刀一韦驮杵,挥得虎虎生风,相形之下,萧珩的状况是处处凶险,步步杀机。
柳秋色能看清楚这雾里状况如何,其他正道中人自然也看得见。一时间众人蜂拥而上,围成了一个半圈,有的喊「还我家人命来」,有的喊「叫你小贼今日伏诛」,有的喊「今日知道恶贯满盈的一日」,还有柳秋色不知道有没有听错的「还柳二公子贞操来」。
柳秋色顿时脑子里「轰」的一声,什麽都没得想,整个人都要石化了。
少林僧的戒刀凶狠,两下划破了萧珩袍袖,在他手臂上划下血流如注的伤口。
长年在刀剑上打滚,柳秋色看得明白,那少林僧武功并不特别厉害,萧珩也依凭着丰富的战斗经验避开了最致命的伤,只留手臂承受这麽一击。
而这一刀可重可轻,以那样角度,倘若萧珩穿着他原来那件厚锦外袍,外袍的厚度足够,萧珩手上顶多是轻微的划伤,而不会是现在这种怵目惊心的景况。
柳秋色清楚记得,萧珩那外袍到哪儿去了。
心上好像有什麽东西在挠,挠得他发烦,挠得他发闷。按理自己那样救了萧珩一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要说一点也不欠萧珩,但自己这样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命,又要不明不白死在那些三脚猫功夫的弱鸡手上,实在是有损自己的脸面。
像那两个少林僧,要是在萧珩武功未失的状况下,想杀死他们,根本是吹口气之间的事情。
但现在这景况,柳秋色怎麽看怎麽发烦。
那两个人是奈何不了萧珩的,但接下来又围上了江湖上稍微有名的两名高手。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萧珩那拳根本是残障的。
这下子,萧珩的状况是迭遇凶险。时间慢慢过去,浓雾渐渐变淡,也让萧珩的一方更为不利。
那少林僧一柄戒刀从上往下劈落,韦驮杵从左而右扫过,另外两个高手的长剑前後刺到,怎麽说,萧珩那都没有活命的可能。
柳秋色的理智阻止自己以前,他的身体已经动了。
剑色如雪,人如梨花,一柄长剑挽出乱花,左袖甩出,玉臂就卷过了萧珩身子往後推去,同时剑尖抖颤,一招内弹飞韦驮杵、削断钢戒刀、震开两柄长剑,一气呵成,优美无比,好像暮春流丽的江南。
这一招过去,柳秋色已经将萧珩护在自己身後,大风高高吹起他华紫色高贵的衣袍,鬓边青丝卷绕在迷蒙的雾里。
这一下变生陡起,不管是动作的人,或者是没动作的人,都在一刹那愣住了。
但发生过的事情不能当作没发生,柳秋色牙一咬心一横,趁着断崖上众人都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拉着萧珩便转身奔上栈道!
「柳……柳二公子!」
後头的声音追上他们的脚步,柳秋色这一提气奔跃用尽了全力,几乎足不点地,能追上的人,不是高手,就是很难缠的高手。
柳秋色可没有带着人还能打赢很难缠的高手的自信,抿紧了唇,再把内息催到高点,说什麽都要将这种难缠的人甩脱掉。
无涯栈道只是细细长长的一条木板道路,中间还有一段是悬空在山谷之上的吊桥,山间的强风一吹,摇摇晃晃,就有一种要重心不稳翻过去的错觉。带着一个人在这种吊桥上奔跑,柳秋色的轻功之高,实在是当世武林的佼佼者。
後面追来的人,没记错应该是昆仑派人称「金刚手」的杜十明。
还有另外一个,是江南潇湘门的人。
杜十明是以金刚手着称,这样的距离,柳秋色估计他的手还没有长到这个程度。但潇湘门人就不同了,潇湘门云水剑法,可是难对付得紧。
剑长逾尺,那潇湘门人只消一招,就能碰到柳秋色後心。
更别提在这两个人之後,其他那些慢吞吞追来的正派中人了。
「奉剑门也和玄仙教同流合污了麽!」後面那潇湘门人扬声怒道。
这句话不提还好,一提那柳秋色的小心肝儿就整个揪,他柳秋色最在意什麽?一是天隽国的镇国重宝双花环,二就是对他有养育抚护之恩的奉剑门柳家,天山奉剑门,一向是北方正派武林响当当的角色,那人这麽一句「同流合污」实在是……实在是怎麽听怎麽刺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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