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了般,萧阑愣愣地站在那里,好似什么都听不到。只剩下萧黎刚才唤他的那声名字,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再也无法消失。
萧阑望着萧黎,眼泪无知无觉地从通红的眼眶落下,恍若上一次见这个男人还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一般。而他们此时站在人群中,站在阳光下,如此凝望相对着。
“我想与你,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
[我想与你,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
从手机里传来的萧黎的话音,与萧阑脑海里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在一刻完美地重合。
萧阑哭着笑了,笑着眼泪却还是停不下来,他发了疯地向男人冲了过去。
直到走到男人跟前,萧阑的步伐却突然顿住了。刚才太远的时候没看清,此时站到男人跟前才发现——萧黎老了。
他坐在轮椅上,面容苍白而又瘦削,身形如同枯槁。男人沧桑的脸上是不可忽视的岁月的皱纹和老人斑,花白稀疏的头发在光下染上了浅淡的金辉,显然已经是个垂暮之人。
萧阑抿了抿唇,明明才不过九年时间却恍若过了几十年一般,他颤抖着伸手去摸萧黎的白发。
“你怎么,已经这么老了。”萧阑的声音哽咽着。
“人总会老的。”萧黎抿嘴笑了,“你还没看过吧,我老了的模样。”
萧阑低垂着眼,他伸手抚摸着男人沧桑的手,然后缓缓跪了下来,伏在了萧黎的膝盖上。他的身体微颤着,温热的泪水沿着眼角滑下。
然而此时他们的身体都是温暖的。
萧阑不再是那个浸泡在血水中的怪物,萧黎也未成为冰冷至极而又不伤不死的丧尸。
他从未见过这个男人苍老的模样,因为他们之间只有短暂的十年。
萧阑从来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明了地看见,时间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流逝,而他却永远都站在他的时光之外。他的眼前似乎划过曾经一年又一年流转过的时光,欢笑和哭泣,幸福和痛苦,美满和分离,活着的,死去的。
而他,却一直在失去他。
老人的右手缓缓抬起,有些颤抖,有些犹豫,最后轻轻地,稳稳地覆在了萧阑的头上。而后老人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他抚摸着萧阑的头发,发丝上似乎被光镀上了一层瑰丽的澄金,融化着微点的余热。
“起来吧,我带你回家。”
萧黎说带他回家,车被林奕开到了山坡上,有一座两层的别墅建在这里。
当萧阑推着萧黎的轮椅进入家门的时候,他却怔住了,只因为这个家与那个游戏里他见到的,他和萧黎住的房子如出一辙。
在那个虚拟的游戏里面,他们会在这个家生活,会在这个城镇工作、赚钱,然后结婚,快乐地生活着,最后一起变老。
等他们死了,后院里会有一个写有两人名字的墓碑。
最后在这个屋子里,会有两个年迈的幽灵。
仍旧不舍得离世的,在这个屋子里恩恩爱爱得纠缠不休。
那一切真实存在游戏里,都对于萧阑而言只不过是美好却又虚妄的幻想。
“我是该问你喜欢吗,还是跟你说,欢迎回家。”轮椅上的老人抬眼望着站着发愣的萧阑,清冷而又苍老的男声掩藏着些许柔和。
“我很喜欢。”萧阑压抑出声,俯身从后面抱住了萧黎的颈脖,“我回来了。”
萧阑和萧黎终于一起走到了这里。
这一路他们在黑暗中经历了太多的苦痛和挣扎,万幸最后他们还是以人类的身份重回光明,来到属于他们的名为家的地方。
萧阑推着萧黎的轮椅,走遍了家中每个房间,每处角落。萧阑很认真地看着,像是要将这个家里的一间一室,家居摆设,色彩纹路,全部都深深地烙入脑中,永远不会淡忘。
十二点的时候,萧阑在厨房做饭,萧黎坐在椅子上静静望着他。
一点的时候,萧阑和萧黎同桌吃饭。
两点的时候,他们两人在阳台上,轻抿着茶,微阖着眼享受着阳光的温度。
三点的时候,萧阑进了琴室,他已经忘了该如何弹钢琴,不连贯的琴音在手下拙劣地倾泻,轮椅上的老人静坐着含笑远望着他。
四点的时候,萧黎坐在沙发上,萧阑靠在萧黎身边,手中是几本相册。相册里有很多照片,大概是从七年前,萧黎有了拍照的习惯。七年的相册在萧阑的眼前一页一页翻开,像是要将那曾经萧阑空缺于萧黎人生的时间都填满。
时间在这里,每一秒每一刻都显得那么的弥足珍贵。
五点的时候,萧阑推着萧黎的轮椅到了院子里,那里有着一个石头的墓碑。萧阑站在那里望着墓碑上的两个名字,红着眼笑了。
他们坐在了草地上靠着墓碑。
萧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们在山坡的一端,这个视角可以远眺到很远的海岸线。大半的城市尽收眼底,排列整齐的房屋和交错分布的道路。
那里,就是新的城市。在末世中绝境存活的人们,重新建造的崭新的世界。
萧阑淡色的唇缓缓勾起,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很平静的感觉。
平静地可以听到心脏平稳的跳动,微风似乎都带上了温暖和煦的温度,没由来的,只是看着那片景色就觉得很满足温馨。
“这个城市东面沿海那里,有一座长桥,桥上新建了许多海鲜店,近来很热闹。下次去海边的话,我再带你去看。”
“沿着海岸线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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