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攻击的一队士兵纷纷倒地吐血,或被巨爪掀翻落水。
但已经迟了,百余人源源不断的赴死,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只是为了引开它的注意力,转眼阵法成型,十余条锁链紧紧缠绕在青色的羽毛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青翼鸾吃痛,仰颈发出凄厉而不甘的鸣叫,从半空中被扯落船上。整艘船体如遭遇风暴一般剧烈摇晃,却又很快稳住了。
它运气吐息,火光燃烧夜空,缠在颈间的锁链却像扼住咽喉的巨手,硬生生掐断了它的火焰。
段崇轩一瞬间乱了方寸,喝到,“别动了!——”
流光链越挣扎越紧,受到的伤害也越大。
鸾二听了当真不再挣扎,伏在满是鲜血与残尸船板上,眸中赤红一片,如翻涌火海。
禁卫中十余精锐强者分毫不敢大意,紧紧握着流光链的一端,警惕的围在它四周。
王禧看着夜空中消散的火光,大局已定。他没有再问段崇轩如何看出此局的破绽,而是说道,“殿下,我知道您身上有不少好东西,甚至是天下无双,能瞬间破开空间的‘云梭’。想要将您置于无法突破的困境,实在是件难于上青天的事。”
‘云梭’只能由一个人使用,并且机会只有一次,却是能在困境中保命逃脱的逆天神器。
不止如此,段崇轩身上还有破空箭,蔽日伞,龙云丹,数不尽的燃符,或许还有更隐秘,更可怕的后手。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王禧缓缓笑起来,“所以殿下要想清楚啊,您或许能走,可它走不了。”
没有人知道苦心孤诣谋划这样一个局,需要付出多少。至少自己可是带着禁卫军,在南陆隐蔽踪迹,足足守了一个月。
眼看局面就要达成,如何不让人兴奋?
想到这里,他的语调都微微颤抖起来,“既然走不了,何不随末将去见贤王?”
段崇轩没有说话,他在今晚想了很多事。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世界上真有像李麟那么愚蠢的挑衅方式。但如果背后有人授意,这一切都不难解释。
自己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信物,最简单的方法是叫来鸾二。这便是入局之初。
抱朴宗的某些高层,一定与贤王一派,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换。
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禁卫军、龙行宝船都非一日之功,关键还是能克制青翼鸾的流光链和阵法。
让他此行最大的倚仗,变成了最大的软肋。
或许即使他没有叫来鸾二,对方既能做这种程度的周密安排,也一定有相应的其他方案。
贤王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他无法估计。
他看着成竹在胸的王禧,清楚的知道,这人此时能出现在这里,至少证明一件事是真的——
他爹真的病重了。
有了这个前提,很多事都不再有意义。
对他而言,现在去见那位皇叔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却是最好的选择。
但真的是这样么?
*************
兴善寺。
金光漫天,映照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有两个人站在金光的边缘,提着剑,浑身被血水浸透。
殷璧越虽然懂阵法,可遇上这种级别的大阵,别说破解,仅是直面威压都困难至极。
但他知道洛明川或许有办法,因为修行迦兰瞳术,说不定可以看出什么破绽。
洛明川闭着眼,身上气息节节攀升,衣袍鼓起,脸色愈发惨白。
殷璧越看的触目惊心,仿佛他两颊的血肉都凹陷下去,生命力在飞速流逝一般。
他睁眼的瞬间,威压蓦然迸发,殷璧越后退三步才站稳,不由喊了声,“师兄……”
洛明川恍若未闻,不见如何借力,身形便高高跃起,如离弦之箭,直上云霄。
眼看要触到遮蔽天空的金光边缘,又急转直下。没有剑啸与光彩,剑尖却如聚风雷。四野被劲气猛烈撕扯,落叶与枯枝尽数炸裂成粉尘,萧萧而下。
可怕的力量直直刺进大地!
“轰——”
土石迸溅,烟尘漫天。
地面不受控制的裂开缝隙,一路飞速向前后延伸着!
殷璧越在剑势下勉力稳住身形,他知道如果这个阵法有薄弱处,就在这里。
因此他毫不犹豫,残余的所有真元倾尽而出,倚湖剑狠狠刺进裂缝之中!
两人全力一击,地崩山摧!
裂缝不可思议的扩展,转眼竟成一道深渊。
洛明川拔剑而起,将殷璧越揽在身后。
殷璧越心里明白,单以自己的剑,远远没有这般威势,那么就是这条地脉确实有问题。
同一时刻,佛殿中的净海蹙眉,嘴角溢出血线,起身飞掠,转眼就到了深渊之前。
他惊怒难遏,禅杖当头击下!
洛明川拉着殷璧越的手,这一次不是手腕,而是十指紧扣。
纵身跳了下去。
在他们身后,阵阵轰鸣如惊雷炸落,整座金光大阵剧烈震动摇晃,几近破碎。
失去外界力量的注入,深渊飞速缩小成裂缝,却从后山延伸到前寺,穿过重重佛殿。便一路地动山摇,土石崩飞。到了山门处‘苦海无边’四个字前,才堪堪停下。
整座兴善寺一片混乱。
各大佛殿尚有阵法护持,可是僧人的禅房,斋堂有些不甚坚固的,早已轰然坍塌。
扑天烟尘中,灰袍僧人们奔走逃难,修为稍低者,还会被断梁瓦砾所伤。
净海看着这一切,神情微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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