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望向他。
“你把这些话说给我听,是什么意思?”听到医院、赌庄时,柳晨曦心咯噔一下。
“和那些学生一样,我也只是随意说说”,蔡恒看柳晨曦一脸自责的愤慨,又问:“看先生的表情,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那家新开的赌场在什么路上?”柳晨曦心有不祥地问
“劳勃生路。”蔡恒说。
柳晨曦浑身像被爬满了虫,他从嘴中挤出几个字:“华丹医院?”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蔡恒点了点头。
柳晨曦戴上礼帽,转身离开咖啡厅。他一边后悔今天出来走这一趟,一边又庆幸今天走了这么一趟。不是今天在外面走,还不知道柳彦杰瞒着他做了多少混蛋事。柳彦杰伤天害理的买卖竟然已经做到他头上来了。
回程时候,电车出了问题,停在半路。无论是头等票还是三等票,都只得下车,等下一辆开来。柳晨曦完全没心情等,他凭记忆拐进一个长长的弄堂,准备走回红屋。
上海的弄堂是四通八达而又嘈杂的,连没人的时候都有油纸的声音在风里哗啦哗啦得响。柳晨曦转过第三个弄堂口时,身后跟上了几个唱新闻的卖艺人。他们嘴里里哼着小曲“今儿就要把那米商的情事唱一唱,米商那婆娘真漂亮,大大的眼睛头发长,不爱那米商爱出墙……” 主妇与娘姨们打开屋门,纷纷跑到弄堂里来凑热闹。这让这个只有三米宽狭窄的老式弄堂,更挤得难以走动。
柳晨曦拨开人群加快脚步,正准备在前面没人的道路口打弯,前方传来“叮-叮-”两声悠长铜铃响。柳晨曦知道那是有算命先生在做生意。
段哀怨的弦子声在柳晨曦走过时,突然停止。
柳晨曦回身望,正对上一对凹陷的眼窝。
“算命吗?”那对眼窝问。
“不用。”
老瞎子没有眼珠,一动不动,却看着柳晨曦。
柳晨曦转过头,心底一阵冷飕飕,这股不舒服的冷逐渐扩大,通过血液一直钻到脚趾尖。
一条老弄堂里,柳晨曦不停地向西走,身后是老瞎子重新弹起的弦子声。
绕过下一个道口,柳晨曦再向算命瞎子的方向看,没有人影,只有挂着一条条黑色水迹的旧围墙。他继续向前走,转过一个又一个口,总觉得还能听到那个凄凉的弦子声。走出弄堂,柳晨曦不放心地再次停下。
一辆插着太阳旗的绿色军车突然从柳晨曦前方呼啸而过,柳晨曦立刻侧身向后躲闪,撞在肮脏的青砖墙上。
6
6、第三章下 ...
柳晨曦花了不少时间才走回红屋,冬日的天暗得快,天又渐渐黑去了。屋里坐着柳彦杰,拿着纸和派克金笔,正同刘福交代什么事。看见他回来,放下手中东西,柳彦杰又仔细瞧了瞧他一身的狼狈,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我上楼换身衣服。”柳晨曦原想质问他赌场的事,但望了眼一旁站立的刘福,想想还是先压下了火气。
这天夜里,柳晨曦往父亲那儿送了一顿饭。吃饭时,他压抑着对柳彦杰不满,与他还有朱丽一起吃了晚饭。这顿饭吃得柳晨曦心里很烦闷。晚上,柳晨曦交代吴妈烧了桶香草药汤,送进房间泡了澡。
他没有睡。
他在等柳彦杰上楼。
一直等到英式落地钟敲了十一下,楼道里传来轻微地脚步声。
柳晨曦打开门,靠在门边,注视着正走上楼的柳彦杰。
柳彦杰已经不是早上那身黑西装,换了条褐色长裤,上身一件白毛衣。他似乎不惊讶柳晨曦在这儿候着他,甚至柳晨曦眼中透出的对他的不满与鄙夷也在意料之中。柳彦杰漫不经心地道:“怎么还不睡觉。”
“你该有话要和我说。”柳晨曦责问。
“明天再说。”柳彦杰停在他面前。
“我们有需要现在就谈的事。”柳晨曦紧抓不放地看着这个男人。
柳彦杰目光凌厉。
柳晨曦毫不避闪柳彦杰的目光。“进房间谈谈。”
柳彦杰又向他望了一眼,视线在他敞开的领口以及衣袍下□的双腿间停留了片刻,最后回到他那张俊秀的脸上,“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再穿成这样,邀人进你的房间。像什么样子,不成体统!”
“什么体统不体统,我是你大哥。”柳晨曦待柳彦杰进屋后,轻轻关上门。“你把赌客迎进医院,成体统?”
柳彦杰意味不明地朝柳晨曦笑了笑后,环视了下房间。这间屋子一直空关着,柳晨曦偶尔回来住。窗上吊着暗红色丝绒窗帘,四周是暖黄的壁纸,地上铺着法国进口的印花羊毛地毯,天花板则是退了色的洋红。房里能坐的只有一把藤椅,此时它正被柳晨曦换下的衣服占据着。其他摆设不多,一个做工细致的红木箱子,上面有柳晨曦经常看的书和文房四宝。箱子旁边还放着红褐色瓦缸,缸里插着几卷书画。
靠墙一张床。
和柳彦杰房里的不同,这是一张西化的中式床。上围四面是四君子的雕花,下围的长围处都开了可以上下的口,围合的地方则是简洁的镂空条纹花案。床上平整地横卧着乳白色鸭绒被,上面压着一条和窗帘颜色相同的暗红毛毯。
床边的黄花梨矮柜上,摆着一盏小灯。象牙色的灯罩里透出微弱的光。
柳彦杰毫不客气坐在柳晨曦的床上。“去过沪西了?”
“没有。但我知道。关于你的事,这里知道的人很多。”柳晨曦说,“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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