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盖着棉被纯聊天。
任小千把头靠到他瘦弱的胸膛上,是一个依赖的姿势。
“我外婆跟我说过很多我爸的不好。结婚的时候我爸什么都没有,家里的电器都是我妈买的。我叔叔要结婚的时候,我爷爷却打了个电话来,说让我爸把电视给我叔叔娶媳妇用。为了这事我妈差点没气死,连我爸都觉得这样不好——其实他也不坏,他只是孝顺。彩电是没给,但后来我爸我妈就经常吵架。我幼儿园的时候开始记事,我那时候就知道,我爸很少回家,一回家就和我妈吵架,后来他就回来的更少……”
林尹然怜爱地摸着他的头发。
“我小学三年级那年我爸殉公了……听说被歹徒捅了七刀……有一天回家看到我妈在哭,我问她为什么哭,她很凶地骂我,说因为我考试成绩太差,说是我太调皮才惹得她伤心了。我爸从那以后就一直不回来,因为我一直都是和我妈两个人过,我一直都没有发觉……大概过了半年我才问她爸爸好像很久没回来了,我至今都记的很清楚,当时我妈在替我缝校裤上的破洞,头也没抬一下,很平静地告诉我,总会回来的……过了没几天,我妈大病一场,住院了。”
林尹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只能把他搂的紧紧的,不住亲吻他的额头。任小千隔了很长时间没有再开口,林尹然觉得气氛太过压抑,只好硬着头皮打破沉默:“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父亲……”
任小千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林尹然安安静静地抱着他,过了很久才说道:“你妈的确不容易。”
任小千始终用一种木然的情绪讲述着自己的过去,明明不带什么感情,字里行间却难言心酸:“我知道你觉得她很世故,她也……的确很世故。小学的时候,同桌弄坏了我的铅笔,只有几毛钱的东西,她非要我去让人家赔我,害我尴尬的一个礼拜没和同桌说话;我回家的路上弄丢了雨伞,她逼着我去把伞找回来,可我根本不知道丢在哪里;同学凑钱买足球,我问她要钱,她不肯给,说别人买了球我也可以一起玩……她做了很多事,让我从小连朋友都不敢交,在上大学之前一直都很孤僻。我有时候不明白,她那样势利的人,为什么会嫁给我爸?后来有一天我才想明白,就是因为她从前太不势利,为了爱情肯嫁给什么都没有的人,吃过苦才知道要怎么保护自己。”
林尹然从小养尊处优,和父母的关系不近也不远,独立的又早,任小千说的这些感悟他是万万没有的。可他也能感受到情人的那份心酸,于是用力将他抱得更紧。
任小千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我也不想让她伤心……那天我是想好了要和你分开,可我看着你的背影,我就没有办法……林老师,我办不到。”
林尹然拼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会好起来的,你妈会同意的,我们一起努力。”
他到这一刻才知道,十二万分的决心,真的是一分不可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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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维一言不发地听唐殷说完这些才轻声问道:“你丈夫去世之后你哭过吗?”
唐殷木然地点点头:“我知道消息的那天,哭过。”
“这些年再也没有?”
“没有。”
苏维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拿了一叠纸巾走过去,将纸递到她眼前,柔声道:“哭吧。”
他的声音仿佛是带了催眠效果的魔咒,让那个愤怒的母亲在一瞬间泪如雨下。
45、逃避
两个小时后,任小千如约回到了苏维家中。
任小千看见母亲的眼睛红红的,仿佛是刚刚才哭过。他惊讶地望向苏维,苏维却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唐殷掩饰性地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走到任小千身边,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任小千已经很久没有听母亲这样和颜悦色地和他说过话了,不由流露出惊讶的表情。苏维适时地在一旁叮嘱道:“有时间多做些运动,能舒缓心情。”
唐殷对苏维认真地道了谢,带着任小千离开了。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唐殷突然对任小千说道:“明天开始,你去上班吧。”
任小千愣了一下,心虚的不敢抬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唐殷又说:“等会我们一起下楼散散步吧。”
任小千局促地答道:“好。”
自从唐殷受了苏维的开导,原本被怨愤扭曲的心智徒然清明了许多,行事作风也总算有一个正常母亲的样子了。她渐渐的恢复了任小千和外界的交流,不过凡事总有个循序渐进,一开始她一天要给任小千打十七八个电话,时时确定儿子的确是在认真办公而不是同那个男人私会,下班的时候她也一定要亲自去接,后来才慢慢的又放松一些。与此同时,唐殷会常常去苏维那里接受心理辅导,因为苏维说她心里积累的问题实在太多,要为她泄洪,而唐殷也确实很信任苏维,每次经过苏维的疏导后她的心境都能开阔许多。
任小千经过这一遭事,和母亲的关系倒是比从前亲近了不少,因为唐殷骤然发现儿子不光是要管教的,也需要作为一个旁观者或朋友看他自由成长。于是母子两人的相处方式和从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唐殷会主动让任小千约朋友出来打球,然后自己前去做儿子的拉拉队;唐殷也会试着看一些任小千喜欢的动漫,然后和儿子探讨动漫里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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