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性贤淑,作为妻子无可指摘,爸爸很爱她,不想扮演亨利八世的角色,但除此之外也无计可施。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白石庄园来了一群吉普赛人,他们在庄园边缘安营扎寨,替村人看相、算命,表演杂耍。
爸爸不喜欢流浪者,认为他们放荡、邪恶,但他深陷在自己沉痛的哀伤之中,对领地疏于管束,也就放任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来来去去,兴风作浪。这群吉普赛人中,有一个老太婆特别受欢迎,姑且叫他预言家吧,因为我父母也道不出她的名字来。据说这位预言家准确的找到了某某丢失的马,又成功的治好了某某的头痛病,件件小事逐渐累积,一传十十传百,成了乡里顶礼膜拜无所不能的活神仙。大概是命运的安排吧,我的父母在一次远足中与这位迷之人物不期而遇。她见着母亲就说,「夫人,您的祈祷会实现。」
妈妈吓得不轻,因为她正在心里念叨,希望仁慈的上帝再赐予她一个孩子。
「您的祈祷会实现。」这位罗姆老太继续说,并用十足笃定的语气强调,「是个男孩。」
说来也怪,母亲第二天就产生了晨吐反应,医生诊断出的结果是怀孕六周。这个孩子就是我了。父母欣喜若狂,赶紧将预言家接到家中盛情款待,赐予了她一笔可观的报酬。
次年,我来到世上。当我足月之时,妈妈再度想起了这位罗姆老太,希望借她金口讨个吉利。还好,吉普赛人的营地依旧驻扎在山庄边缘,管家,也就是威廉的父亲,领着预言家从大篷车来到白石庄园富丽堂皇的主客厅。
这次罗姆老太却读出了凶兆,她说,「孩子将战死沙场。」
我们家族虽有参军的传统,但当时世界局势尚且稳定,父亲根本不相信会爆发战争。他认为这是对方惯用的敲诈勒索的伎俩,扬言如果她不改口,就将整个吉普赛营地驱逐出境。
但罗姆老太翻来覆去只有这句话,「孩子将战死沙场。」父亲大发雷霆,果然言出必行,连夜扫清了连同老太在内的所有罗姆人。
预言家虽然走了,留下的预言却像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悬挂在白石庄园上空。父母决定将这件事情永远的封存起来,秘而不宣。这就是为什么,我从小到大都处于严密的保护下,不要说上寄宿学校,即使偷跑去泪水湖游泳,也会让父母紧张好一阵子。欧战爆发后,举国掀起了参军热潮,像我这样的贵族子弟为了建立功勋,在日渐民主化的祖国重振昔日辉煌,纷纷投身战斗。可是谁也没有料到,这远非什么好玩的游戏,甚至都不是一场绅士的战争,仅第一年,就有无数人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死在壕沟战中。父母如惊弓之鸟,生怕罗姆人的预言应验,就这样,对外,我成了「莱斯利·帕克小姐」。可尽管穿上裙子,每天合眼之前,我也总纳闷,我这个睡美人到底能不能躲过被纺锤刺破手指呢?
「只要你不去触碰纺锤。」威廉听完我的叙述说。
「人生在世总是要挑战命运,就像鱼总要逆水而行。」
我轻佻的语气让他皱起眉头,「若你在战场上呆上一天,不,只是一小时,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那么糟糕?」
「糟糕透顶。」
「你应该留下来,跟我一样,扮成个女孩。」我拍拍他的肩膀,咧嘴而笑,「我们会成为好姐妹。」
威廉无奈的摇起头。
我见过参军对人们的影响,你尽管可以指责我是个狭隘的二元论者,但在我眼里,他们不是变好,就是变坏,但绝不会一成不变。所幸,威廉是向好的,他没有成为一个仿佛见过很多市面,夸夸其谈、流里流气的兵痞子,而是变得更加深沉,近乎忧郁。他从小就沉默寡言,并非冷漠清高,令人望而却步的那种,他的绿眼睛友善、诚恳,任谁看了都喜欢,像溪水下光润的鹅卵石,但现在,水面被一层雾气所覆盖了,叫人难以,为他增添了一种成熟的魅力。
在他离开的日子里,白石庄园也变了。父亲指挥大家新开垦了大片农田,连他最爱漫步的丘陵也种上了粮食,用于支援战争。除此之外,腥风血雨的气氛尚未触及此地,目之所及尚是一派灿烂的田园风光。
尽管两年的离别横亘中间,但我和威廉还是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当晚,父母像庆祝自己的孩子凯旋归来一般替威廉接风洗尘,美酒、佳肴、音乐、笑声……庄园里好久没有这样快活过了,几乎令人忘却在海峡的另一端,战事仍在进行。
狂欢持续到午夜才结束,我鼓动威廉睡在我的卧室,我有太多话想跟他讲,还有太多问题要问。我们并肩躺在床上,畅叙离情别意,不知不觉睡熟了。大概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听见耳边传来压抑的低呼。睁开眼睛,我发现威廉陷在枕头里,满头大汗,眉心紧锁,全身像上劲的发条一样僵硬。他做噩梦了。
「醒醒,威廉!」
在我的摇晃下,他突然掀开眼皮,从床上坐起来,抓住我的双臂,一副进攻的架势,把我吓得不轻。
「是我!莱斯利!你的朋友!」
「对不起……」看清是我,他颓丧的倒下,双掌掩住面庞。
「你梦见战场了?」这不难猜测。
「是的。」
「你需要倾诉。」我侧过身体,用手支着脑袋,「恰好,一个十佳听众就在你面前。」
好几次,我向他打听前线的情况,他都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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