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我于危难中了。后来庄主前往鸣玉派后,大师兄终于回了书信,约我独自外出相见,我自然如约前往,哪知他虽然口口声声说师父刻意指派我前往接头定是居心叵测,但并无根据,我几番劝解,他反而怒火更胜,大骂我愚不可及,不如将我打昏带回万极门,省得继续替镜一山庄卖命,我因而同他缠斗起来,许久难分上下,便想趁机逃走,谁料他看出我打算,竟就此起了杀机……幸亏我此次归来时,得兄长唐非赠与了一副袖箭……”
唐易知一一将事情道来,所说和巩湛明当初复述的近乎分毫不差,可他越是这般诚挚,乔重钰越是觉得浑身发冷,只颤声问:“可是……喻师伯当日口口声声,说他此举无非是想替唐师叔报仇罢了,唐师叔既然出身唐门,就算千钧一发之际,也可以做到不伤及性命的吧?”
他说完这话,也觉得自己的质疑苍白乏力得很,只要唐易知强调当时情况确实危急,再说自己受伤以来的确多年未曾修习暗器,乔重钰便再没什么可问的——除非提及祁远。
可他并不想让祁远涉险。
乔重钰心中尚在百般纠结,忽然听见唐易知轻笑了起来,随即笑声越来越大,最终竟然笑得他弯下了腰。“庄主啊……庄主。”他像是见到了什么颇为好笑的事一般摇晃着头,一扫平日的冷静克制,“既然有话想说,何必浪费时间在这里兜圈子呢?窗外站着的,便是祁远吧?我便猜到你定然会再回来的。”
乔重钰浑身一颤,却见唐易知已然猛地掷出茶盏,打在窗格上,登时将窗户打开了。那茶盏竟然还未碎,直到落在地上,才发出一声脆响。祁远缓缓从窗后现身,也是满脸不可置信,唐易知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两人,慢吞吞道:“好了,告诉你们也无妨。乔友松当年陷害我一事确有其事,他刻意将鸣玉派送来的,告知我援兵待命地点的文书改过了,于是在我遭遇乾宗四护法埋伏时,便逃向了相反的方向。当然他们最终还是循着打斗声找到了我——可已经晚了。这些细节,恐怕喻东杰也从未告诉过你吧?”
“怎么会……”乔重钰虽然在知晓了唐易知有事隐瞒后便有了些模糊预感,可如今再听他说出当年事,依旧不能马上接受,“你又是——”
“我又是如何知道的?”
唐易知噙了一缕嘲讽的笑:“我开始也未曾多想,只怪自己时运不济罢了。毕竟我当年拜入乔友松门下,受他诸多赞赏,后来甚至又听他说,镜一山庄不应拘于血脉身份,但凡是镜一山庄弟子,只要才能出众,便可一争庄主之位。呵,我当年愚蠢,竟还以为这是他刻意为我改的。毕竟,就算当时我和乔展空难分伯仲,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资质明显高出一筹,时日一久,他终究难以及过我。”
“乔友松也逐渐表现得愈发偏爱我一样,我离开唐门,就此与唐家断除联系,他甚至主动提出替我说亲,找了一家书香门第,最后让我和乔展空各娶了姐妹里的一个,同天成亲。所以后来,纵然我成了废人,起初也不曾怨过乔友松分毫……直到乔展空小人得志,酒醉后说漏了嘴,被他夫人听见,他夫人又担心自己怀有身孕的妹妹被我迁怒,悄悄告诉了她。我见她整日愁眉不展,又战战兢兢,便稍微用了点法子,让她开了口。”
“可既然如此,”乔重钰心中动摇得厉害,却仍旧勉力出声问道,“你又为何要杀害喻师伯?他明明——”
“明明在替我报仇?”
唐易知忍不住冷笑一声:“笑话!他不过是因为自己平平无奇,不得师父喜爱,后来以为我会当上庄主,便常来巴结我,想为后日筹谋。结果一朝梦碎,我又执意要离去,他当然臆测了许多乔友松陷害我的猜想,又开始觉得自己少有建树也是因为乔友松偏爱独子的缘故,再加上自己的儿子仍旧没出息,他不想怨自己,便只能怨旁人了,替我报仇什么的,不过是个看上去冠冕堂皇的幌子罢了。”
“可你却主动联络了他,甚至按他的要求,将我派出。”
祁远一直在窗外默不作声地听着,此时却忽然开了口。唐易知偏头看他一眼,悠悠道:“当然。他搅乱了我原先计划的棋局,我免不得要拿出些对策来,只是没想到依旧出了些变数。其中最大的一件事,便是你祁远,竟然去解除了尘梦堂的禁制——你为了一个男子痴情至此,也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倘若得知,又会作何感想?”
他在“亲生”二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乔重钰不明所以,祁远却一瞬间瞪大了双眼,拔剑直指唐易知:“你知道我父亲是谁?!”
“自然。”
唐易知凝视着他,忽然轻笑出声:“是了,就算解除了禁制,你也只会记得我将你带到尘梦堂的事情,却不知道,当年,其实也是我将你放在那户农家门前的吧?”
第二十五章 抉择
此言一出,莫说是祁远,就连乔重钰也如啻雷击,惊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他记得巩湛明先前和自己说得清清楚楚,唐易知在妻子生产后,不顾阻拦,便在隔日携妻儿离去。而祁远若是被他弃在农家,理应是唐易知亲子才是,可按他方才所言,祁远并非为唐易知之子,如此推论,唯一的真相只可能是……
注意到了乔重钰的视线,唐易知缓缓转过头来,朝他温和地一笑:“重钰,你终于明白过来了?”
乔重钰怔怔望着那个与自己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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