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剑终笑了。他已明白黑衣人夜访此地的目的,只是他仍然不动声色,嘴里冷冷道:“这下你岂非是个十足的呆子?”
“什么?”
“阁下可知我一剑终是什么人?”
“刺客杀手。”
“既然知道我是刺客杀手,就当明白我们这个行当很重信誉。阁下可曾听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句俗语?”一剑终冷笑道。
黑衣人并不答话,只“嗯”了一声。
接着一剑终续道:“现在的刺客已很少有注重信誉的了,说来你也许不信,但是我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因为某种原因而透漏过任何一个雇主的名字。”
“所以,你在刺客这一业里,口碑还不错。”黑衣人顿了一下,然后道:“如果我以重利相与,不知足下可否与我做笔交易?”
黑衣人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张银票,银票上隐隐可见“五万两”、“十万两”的字样。
“其实,以你的武功,即便我提前戒备,也未必有胜你的把握。我相信江湖中武功能超过你的人已然不多了,你如果想做什么或想知道什么事想来也容易得紧,又何必跟在下在此磨叽?”一剑终叹了口气,悠悠道。
黑衣人又笑了,月光拂在他的脸上显得优雅而又从容,然后道:“你似乎太过高估我了,我也有我的难处。其实有一点,我很想知道,以你的剑法正常情况下你觉得能胜过慕容存勖么?”
“烈云山庄的慕容存勖么?”一剑终犹疑道。
“难道还有第二个慕容存勖么?”黑衣人反问道。
“我想应该可以。”一剑终不加深思,随口答道。
“所以你杀了他?”黑衣人厉声道。
一剑终愣了一下,然后道:“没有,即便我与他动过手,也没有杀他的动机。”
“我现在已知道。”黑衣人道。
一剑终的表情更奇怪了,他显然不相信这人说的话。这人究竟想知道什么,何以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这般问来问去,似乎没有重点,却总是在试探些什么。
一剑终不是呆子,他当然已感觉到黑衣人言语间的微妙变化。
“其实,以你的功力,在江湖中一定不会默默无名。你如此打扮,显是不想让我认出来。”一剑终试探道。
黑衣人冷笑几声,道:“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见得是好事!”
一剑终道:“若我定要知道呢?”
话音未落,一剑终再次挺剑而刺,这一剑他用了十成力,他全身修为已尽系于此,这一剑暗含十七中变化,虽只一招,却比一整套剑法更加实用。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成名剑客死在这一剑之下,这一剑实在已达他剑术的巅峰!
机会总是一纵而逝,就在他挺剑的一瞬间,黑衣人几乎同时掠起,在空中又翻了三翻,一剑终剑挺直的时候,黑衣人还在空中。
纵然一剑终的剑再讯疾,剑势再凌厉,也已无法攻击到远在三丈外的敌人。
“好快的身法!”
“阁下也不错,若非我早有防备,此刻恐怕已着了道了!”
“你到底是谁?”
“你总会知道的!”
月明星稀,月光从窗子里斜斜照进屋来,满地银霜。
一个木桶浴盆,正直直地放在屋子中央。
一剑终正在沐浴,木桶浴盆似乎很大,一剑终已直身而立,木桶却只比他矮俩个头,隐隐与他的胸膛等齐。
木桶旁边却是一个与人等高的铁架,架子左边放着的是一剑终的衣服,架子右边紧靠着木桶,放着的却是一剑终的长剑。
他终于还是把他的剑放下了,然而似乎也没怎么放下。因为剑离他的手只有几寸距离,只要他想拿剑,只要稍稍动一下手,便可随意拿起。
他竟然连洗澡的时候都不愿彻底放松自己的神经!
一剑终的右肩显然有一块红肿,青荧的烛火下,一女子淡妆素服,正在一剑终的身后。只见她一双柔荑素手正在用巾帕轻轻擦拭着他的身体,这双手是那么轻柔,那么温暖,而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香气是那么温馨。热气,香气交相氤氲之下,一剑终显然已有些醉了。
“大哥,刚才那人为什么那么凶?”那女子显然已在轻轻擦拭一剑终红肿的肩头,用充满怜惜的声音问道。
“大概是个疯子。”一剑终苦笑道。
刚才他已尽全力,实在想不到那人居然还能逃脱,本来已经很不解那人居然会使魔教的“五指穿心搜魂手”,而他临去时那一掠三翻,却又是武当失传已久的绝妙轻功“梯云纵”。这人实在是匪夷所思。
“而且还是个女疯子!”那女子吃吃笑道。
“你说他是女人?”一剑终吃惊道。
“你应该知道,我认人从不会错的。”那女子微笑道。
这女子几乎可算是他唯一的亲人,她说的话,他从来都是相信的。
只不过此时一剑终心里的疑团更加浓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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