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有一种天生的信任,听方孟敖这么说一想也是。再说他是客,又不是叫一声哥真的会怎么样,不如就顺着他来。正好回家演戏的时候也真一点。点了点头,叫道:“嗯。哥。”
他叫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尾音带了一点奇怪的鼻音,叫人听了无端的苏一下。
方大队长铁血十五年,被阿诚这一声仿佛穿越时空而来的呼唤,苏的彻底躺在了副驾上。
“哦对了。”他又想起来“能带我去‘南京路’转一圈吗?咱们……我们家以前住那儿。”孟韦,还记得吗?咱们家是二楼的小洋房,白色的,大门口老卧着咱俩养的狗,金毛儿,叫教官,驮着你的时候温顺,对外人的时候威风。后院种着苹果树和各种花儿,你对花粉有些过敏,不喜欢去后院儿玩儿,可是顶喜欢苹果树上结的苹果……童年的记忆一一涌上来,对方孟敖也是一种暌违的影响。他这二十年来尽量不去想童年的一切,因为一想他就恨、就怨、就悔,就会想起来被上司倚重、同期羡慕、兄弟拥护的方大队长,其实早就是个孤家寡人。
阿诚看了一眼手表:“……哥。”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才叫出口“明先生快下班了,我得先去接他。明天我请假,白天带你去行吗?”
方孟敖一个挺子坐起来,脑袋差点磕着车顶:“为什么要你去接他?”
阿诚皱皱眉,有点疑惑,也不太喜欢方孟敖对于明楼直呼“他”。他说:“我是明长官的总秘书长兼管家。一直都是我开车和他一起回家。”
看来不亲。方孟敖气呼呼地坐直了腰板。要是真亲,像我对阿诚这样亲,我就不会让他给我开车、当管家,我给他开车,我管他起居饮食,念书穿衣,才不用他伺候我。
可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说,只好硬邦邦地说:“那你不用先送我,我和你一起去你们办公的地方。”分开十五年已经够够的了,现在他是个能对自己说了算的大人,他不允许孟韦在和自己分开一秒!
阿诚踩着油门的脚软了一下,解释道:“哥。万一被人认出来……”
方孟敖扭头看向窗外,打断了他:“没有万一,我到时候就在车里不出来。走吧!”
他也是在战场上下命令下习惯的人,“走吧”俩字铿锵有力,带了箭在弦上雷霆万钧的气势。斩钉截铁的态度,根本容不得阿诚回绝。
阿诚无奈,只好开车直接去办公厅。
眼看就要到了,方孟敖又开口问了一句:“想不想吃苹果派?”
阿诚小时候喜欢吃后院的苹果,苹果太脆,家里必定要做成苹果派给他吃。一次做俩,每次铁定有大半个进了这个小人儿的肚子。
“啊?”阿诚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光顾着看正在下台阶的明楼了。
车停在台阶底下,明楼正好下来,阿诚正要出去给明楼开门,结果被方孟敖按住了手:“我刚刚问你想不想吃苹果派。”一双大眼睛深得吓人。
阿诚被他这一按才有时间再一次好好看一眼这远道而来的王牌飞行员,他俩这次挨得很近。不愧是经历过炮火洗礼的战士,气魄逼人,手劲儿……他使劲儿抽了抽手……唔,手劲儿也挺大。
这一耽搁,明楼自己开门上了车。方孟敖满意地收回手。
明楼低着头往进坐,没抬眼往前看,想问问阿诚怎么不下来开门。“阿”字半个音还没发全,就听见前边有人说:“这不是自己坐进来了么。现在早就不是封建社会了,人人平等,没有谁该给谁开门的道理。”干净利落,落在地上语音清脆,叮当作响。带了金戈铁马的冷意,还有点火药味儿。
来者不善。明楼下意识的想。
等坐好了关了门往前一看,果不其然,拒人千里之外的大油头,一个铁硬的后脑壳,正冷冰冰的对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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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 阿诚觉得气氛一下子有点尴尬,发动了车子往回开,便开口:“哥。”他现在开口叫“哥”已经顺溜点儿了,想着先给方孟敖介绍一下明楼,可是从后视镜和余光里看到坐在车里的另外俩人听到他这一声哥都坐直了身子,忽然有点头疼。
明楼借着机会笑了一声:“方大队长不愧是军队里出来的,作风和我们的确不一样。只是我们政府机关,讲究这些,不能太随意。”
阿诚太明白明楼,他知道这些话里的意思是说方孟敖不够讲究,是个武夫粗人。
两个人甫一见面就火花四溅,方孟敖明刀明枪,明楼却是绵里藏针。
方孟敖性子直,可是却不傻,话外之音有几分他听得明白,哼了一声:“我们在前线卖命,明长官在后方附庸风雅……”
话还没说完,被阿诚打断了:“明长官不在后方,他也在对敌的第一战线上,也冒着生命危险。军人靠打仗救国,不是军人的各有各的救国方法。方先生这句话可有点寒了党国同仁一致抗日的心。”他的声音已经能听出来很是不高兴。这五年来,他跟着明楼眼见着他一次次和敌人斗智斗勇,一次次性命攸关。别人不知道,咒骂明楼、唾弃明楼,他没办法解释,他替大哥不忿,却也只能把牙咬碎了往肚里咽。可是方孟敖是知道他们身份的,既然知道,阿诚就不许他再给明楼头上泼脏水。
方孟敖听出阿诚的火气,心里想着:好小子。一点儿没变。小时候方步亭丢了一块怀表,正巧前几天孟敖拿着它去学校给同学们显摆过,大家都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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