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节结束,萧珞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宫门外就是迎亲的队伍,他却无法见到。虽然身为男子不必着凤冠霞帔,更不用罩红盖头,可成亲前不得见面的礼数还是要遵守。唢呐锣鼓震天,车帘缓缓落下,装了半天的傻子总算是可以休息了,萧珞松了身上的劲,靠在身后的蒲团上,想到贺翎与他仅一道宫墙之隔,闭上眼无声而笑。
宫门外,贺翎一马当先,虽然身无铠甲、手无寸铁,却依然掩不住多年沙场养成的大将之风、肃杀之气,只是挺直腰背静静地坐在马上,就让人心生敬畏、望而却步。有他当头领着,身后长长的迎亲队伍也莫名多了些震慑人心的力量,若不是手执礼乐之器,恐怕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事实上,这的确是一支军队,是贺家军最为精锐的一小部分,是靖西王贺连胜特地安排过来保护他这混蛋儿子的。赐婚的圣旨下得突然且莫名其妙,若不是这混小子心甘情愿,他必定会当场将传旨官轰出去。当朝皇帝软弱无能,他割据一方的堂堂靖西王会稀罕做这皇亲国戚?
贺连胜看着自己最为自豪的儿子捧着圣旨露出一脸花痴笑容,气得胡子都抖了,一只大掌毫不犹豫地朝他招呼过去:“什么样子!给老子出息点儿!”
贺翎在战场上是个煞神,在亲爹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揉着脑袋只顾着笑,已经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一时顾不上想别的了。
贺连胜是个粗人,却粗中有细,抢过他手中的圣旨又看了一遍,冷哼道:“此事恐怕另有蹊跷!九皇子母家无人,竟能在深宫中安安稳稳活到现在,可不简单!他在清流一派声望极高,若不是有世家大族压着,必定是太子的不二人选。那皇帝老儿将这么一个人送到我们靖西王府来做什么?拉拢我们吗?拿这么大的宝贝来拉拢?”
贺翎收起花痴笑容,正色道:“爹,那皇帝是个不识货不辨才的,长珩在他眼里可不是宝贝。他不要,咱们要!”
“混小子!少来这一套!”贺连胜又给了他一巴掌,“你心里那点弯弯绕你老子不知道?去了一趟长安魂都丢那儿了,好意思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贺翎理直气壮,梗着脖子道:“我也该娶媳妇儿了!”
贺连胜被他气乐了,刚笑了两声又连连摆手,转着圈子琢磨道:“不对!其中必定有诈!迎亲可不比召见,往常咱们父子或兄弟一起还有个照应,这次你孤身一人进京,万一被他们扣押了可怎么办?到时我们想救你也只会投鼠忌器。”
“咱们如今与朝廷表面上还是相安无事,谅他们也没那么大胆量主动挑起争端!”贺翎又将圣旨夺回去,宝贝似的卷起来,“那皇帝耳根子软,手腕更软,即便有人唆使,他也没魄力与咱们贺家军叫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贺连胜因为这件事差点没睡好觉,第二天一早就赶紧吩咐人部署下去,在精兵中挑了些略通礼乐的,又找乐师昼宿不歇地练了半个多月,总算是伪装出了一支能文能武的迎亲队伍。
贺翎一路都在提醒他们收敛气势,可惜收效甚微,战场上厮杀过的人,再怎么掩盖都抹不去骨子里透出来的肃杀,幸好还有一身喜庆的行头遮遮,而他本人这个最大的煞神又能吸引大多人的视线,最后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贺翎胸口缀着大团锦花,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欢喜得不行,但是一想到萧珞的性子,又担心他对这门亲事并不情愿,在宫门口等了半会儿功夫只觉得煎熬无比。
终于,在里三层外三层人群的翘首以盼下,宫门缓缓打开。
贺翎精神一震,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手一挥,礼乐奏响,之后迅速抬腿下马,脚步沉稳地步入宫门,走到里面对着高台上的皇帝等人下跪叩首,诸多礼节完毕,终于心满意足地领着萧珞的马车出了皇宫。
沿着长安城的大街行了小半天,一直到安全出了城门,他才确信父亲的确是多虑了,不过他也不傻,自然知道这亲事并非表面这么简单。萧珞各方面都比其他皇子出色,忽然嫁做人.妻就等于被斩断了羽翼,此时不知有多少鼠目寸光之辈在暗地里偷着笑呢。
这门亲事,针对的不是靖西王府,而是萧珞。
贺翎转头看着马车,不知里面的人此时是何种心境,定定地看了半晌,转回头深吸口气又慢慢呼出,这才按捺住跳上马车掀开帘子的冲动。
萧珞靠在马车内壁,没有掀开帘子朝外看,这送亲队伍里混着多少眼线已懒得再去想,他只知道现在满鼻子都是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曾经近一年的亲密相处都不是梦,是真的发生过。而且,很快还会再发生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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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正午,经过一片林子时,贺翎下令就地稍事休息,虽然他的部下毫无疲态,可送亲队伍里的人明显体力不支,不是脸色泛白就是气喘吁吁。
他朝马车看了看,里面这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是让他坐立难安。他倒是不担心会有人敢偷梁换柱,毕竟靖西王府不是能轻易得罪的,里面必定坐着萧珞。可萧珞又不是女子,总这么一声不吭的,不会是……被气坏了吧?
思来想去,他决定不管那些破规矩了,横竖都是要见面的,早一面晚一面又有什么差别?现在人都已经出了城门,他就算坏了规矩,谁还来管着他不成?就这马车旁边几个奴仆侍从,谁敢多说一句,立刻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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