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熏得顾云声睁不开眼睛。
“里面有冬笋。”江天拿筷子挟起一方笋,送到顾云声嘴边。冬笋在老鸭和整整一只火腿爪尖煲出来的汤浸过,那个香味简直是无以言喻。所以顾云声明知此时此地江天这个温情脉脉的动作是危险的,他还是没抵抗住食物的诱惑,一偏头把笋吃了下去。
谁知道那冬笋刚从热汤里捞出来,入了口烫得顾云声直跳,苦于说不出话来,也吐不出来,折腾了半天吃下去,顾云声气急败坏地去拍江天,江天笑着躲:“你都不晓得吹一下再吃,还怪我。”
厨房里毕竟狭窄,顾云声打到了两下,也就算了,让口腔里的热气退一退,才说:“这要弄多少菜啊。”
“外婆调的粉蒸肉,下面垫了小芋头,扣肉是年三十张阿姨蒸的一大锅,留了三分之一,正好等你今天过来吃。外公要吃肥肉,就炖了只红烧蹄膀,早上就开始炖了,现在油差不多全化出来了。”
“你家过年真是鸡鸭鱼肉样样不缺。”那冬笋的清甜还在口齿中弥漫,顾云声忍笑,“你们家里人个个都会做饭,还人人都又高又瘦,遗传得好。不过你有一点不像你家人。”
“哪里不像?”
“你看钟圆的那个伶俐嘴巴,我记得钟月也会讲。”
“那是从小姨开始基因突变,不算。”江天答得一本正经。
顾云声忍不住小弯了腰。
这边又换回笑脸,江天又=问:“腊肉吃不吃?外婆老家的亲戚专门带过来给我们的,一麻袋腊肉腊鱼,你没看到外公当时那个心花怒放的表情。”
“找块瘦点的,要带皮的。”
江天就说:“切好的都在那里,你自己挑。”
顾云声拿手捡了一块塞进口里,满足地叹了口气:“我中午在飞机上基本上没吃东西,当时张阿姨问我吃不吃你家的糍粑,我说等着吃晚饭,现在后悔了。”
“哦,那正好,这边炭火上还煨了两块,本来是留给小姨的,你饿了就先吃。等一下我让张阿姨来烤。”
顾云声于是心安理得坐在厨房里唯一一张小椅子,吃着江天外公老家的糍粑蘸白糖,顺便看着江天忙碌。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年了,说来说去就是些吃喝玩乐的琐碎杂事,也不免谈起儿时过年时候的种种。
江天家的糍粑是圆形的,两面都用模子印了花,在炭火上烤过之后,表皮发脆,微微有些焦黄,吃到里面却还是香软的糯米。顾云声不知不觉把两个都吃完了,碗里还剩下小半碗白糖,江天又问他:“有家里做的米酒,这个你能喝一点吧,要不要试试看?”
顾云声都还没来得及答应,厨房的门又推开了,风风火火走进来一个人。等看清楚是江天的小姨,顾云声莫名觉得背上一根弦都绷紧了,从椅子上弹起来,迎接她兴冲冲走进来:“小天啊,你好好的怎么到厨房来了,哪里用得着你来忙?来来,我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哦,云声你来了啊,你好你好,怎么你也坐在厨房里?钟圆这个不像话的孩子,等一下我拎他过来……”
“小姨,是我打牌打累了过来休息一下,顾云声也是进来陪我坐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先放下再说。”
“唉,还不是做合菜做到现在才过来,你先出来,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江天闻言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语气稍稍变了:“我不知道今天家里还有客人来。”
江天小姨笑说:“是不是客人就看你说的了。是钟月的同学,人家过年没回家,小月请她来家里玩的。你干嘛啊,先跟我走。”
“小姨……”江天看了一眼顾云声,顾云声却别过头不去看他,他才又说,“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再说今天家里没有外人。”
“小月的同学来玩,又不是什么郑重其事的有别的企图。再说了云声能过来做客,人家小郑就不能来了?你要小姨说几次?快啊,我们在小客厅等你。”
她说完就把一大盒子的合菜往案台上一搁,先出去了;留下江天和顾云声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说什么。末了,顾云声笑一笑:“快去吧,人家都上门来了。”
江天叹了口气,对顾云声说:“那你去客厅帮我打牌,等一下我就过来找你。”
“好,记得快点把人家带到客厅里来,我也看一看。”
江天给他一个莫奈何的眼神,走之前把片完腊肉剩下的那块连着肉的骨头装在盘子里:“带给钟圆,给他吃的看能不能堵住他的嘴。”
顾云声大笑着接过,直接去了客厅。
钟圆看见他的钉板肉乐得眉开眼笑,牌也不打了,端着盘子坐在地板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吃得开心了还把女儿拉过来,把撕成小条的腊肉去喂她。惹得他外公外婆一起骂他。一个说“她才多大克化不了胃要疼的”,另一个说“你看你一手的油,蹭到她新衣服上都是”。但是钟圆听见反而把他那油光闪亮的嘴往女儿的小脸蛋上一按,笑着说:“我们家的姑娘,从小不学会吃腊肉怎么行。你们都说的,钟月五岁时候巴掌大的扣肉能吃四片……”话没说完被自家孪生姐姐飞来一掌,白眼他:“没个当爸爸的样子。”
顾云声重上牌桌,运气还是如有神助,小牌都不和的,要来就是大的。正好钟圆带着女儿去洗脸洗手,他太太放心不下,也跟过去,牌桌上的人又换成了钟月。钟月眼睛比她弟弟还菁:“云声哥,你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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