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心急,连月马不停蹄地赶路倒是忘了细想一件事——他在哪?
单单知道他在西疆,可若是到了西疆,那么大的疆域里茫茫人海中哪里去寻他?或许早就充军战死沙场也不定。即便是排除千难万险寻到了,他是否乐得见?即便乐的见了,又能如何?男人与男人......
想到这里,便连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回想起来,竟无端端怕了起来,怕这场闹剧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那时秋雨绵绵,书生的别院里只依稀种着几棵初成的腊梅,海棠牡丹等等一应寻不到踪影。
日日相伴的小武和婉玉最是明白的,那年自家公子常倚在满院花香中等一个人,可是后来待到一场秋雨调了满院姹紫嫣红那人还是未来,书生眼中的落寞不亚于那一园子的萧萧残夏。
只那一个眼神,便让小武和婉玉给记得清清楚楚,再不忍看到自家主子站在一地的花瓣里独自落寞的场景了。
如今那人又走了,若是公子看到花开花谢,指不定还要落寞多少次。所以打住进别院时两人便不敢再种什么花花草草,只应了主子的吩咐在院角种上几株若不惊风的腊梅。
直到入冬,纪文洛仍旧没有要动身的意思。两人便也乖乖的住下不再多问。
一日傍晚,忽然听到外头有兵甲之声,路上行人被吓的惊叫连连,依稀能听到小孩不安的哭闹声。
翌日推门出去,才听说街坊四邻议论纷纷。
远在京都的皇宫里出了大乱子了,皇上的姐姐希楠公主被驸马爷私自扣押在了驸马府里。朝廷一年前通缉的要犯靖南候原来一直就住在驸马爷府上,手中正稳稳握着北疆近十万的兵权。昨晚的动静便是远在边疆的镇远将军调兵前往京城与靖南候会和。
谁能料到那时曾上书弹劾靖南候的镇远将军其实和靖南候是同一个鼻孔出气的。谁又能料到最后起兵谋反的竟然会是文武双全,人人称赞的驸马爷。
一时间众人都感叹不已,纷纷散去筹备干粮包裹。战乱要起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背井离乡逃难到别处去了。
纪文洛关上院门,却是一点感叹也无。
有何料不到,那日在人群里瞧见的驸马爷本就不是人们口中那个文武双全的好夫婿,被折断翅膀的鹰定然不会只安安分分屈就于一方牢笼。
此时的熙源殿里,皇帝不言不语的跪在了老祖母面前。
头昏眼花的老祖母抬起手杖作势要打,许久却舍不得落在孙儿身上,只狠狠一记敲在了地板上,“唉,作孽啊作孽,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说话间眼角不禁有些湿润。年近百岁的太皇太后颤颤巍巍的坐下,一把年纪却还要为自己的孙儿苦守一片江山。“事到如今,也只好拿这残败的江山堵上一把了。”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张兵符来,交于跪在地上的皇帝,“祖母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大江南北都开始动荡不安起来,人人都说大惠朝就要覆灭了,更有甚者,有人开始拖家带口先人一步逃亡南方去了。
眼看着从旧年挨到了新年,又从新年挨到了暖春,眼看着日头愈发灼人了,却迟迟不见乱臣贼子围攻皇城。
后来渐渐的好像开始平静起来,竟也说不出时局到底是如何了,只听得人来人往的茶馆里说书人的嘴里又多出个帝国的良将来。
“眼看着就要天下大乱了,西疆却忽然出了一位骁勇善战的小将军。那人长了一幅西疆人的好皮相,浓眉深目,高鼻红唇,俊朗的倒不像是行军打仗一行的,”说书人端起茶盅抿了口润喉,纪文洛倚在一角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人山羊胡子翘的老高。
“只是这位小将军耳后刺有一方帝国刑犯的金印,想不到居然是个曾发配了边疆的,这是前话。再说这小将军的来头,手持先皇留在西南六郡的兵权,一路浩浩荡荡直奔京都而去......”
什么东西忽然在纪文洛脑海里炸开了锅,不可抑制的情绪蜂拥而至,或喜或悲也都分不清了。
角落里的书生跌跌撞撞地跑上高台,扑在说书先生跟前,两手死死抓住老先生的肩,摇的那把老骨头都快散了架,“老先生,老先生,他是不是姓易,他是不是流放到西疆去了,他是不是还活着......”说着说着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小武和婉玉急急上去将他拉回宅院,躺在床上却笑的全身都在颤栗。
那日连晚膳也没顾得吃,文文诺诺的书生手忙脚乱的亲自收拾起行囊来,“小武,婉玉,我们快回去,快回京城,他在那呢,我们快回去吧。”
书生满面惊慌失措,像是个迷了路的孩子。
小武和婉玉皆红着眼帮忙收拾了行李,连夜驱车原路返回。
纪文洛重回长安时,已经是寒冬了。兵戈早已息声,城门外来回巡视的侍卫扛的仍是大惠朝的旗帜。
住的仍旧是浮心居,进了门高高柜台上仍旧端坐着一身暗沉衣裳的瘦弱掌柜,只是拢起了遮眼的长发,眉眼间竟似女儿家那般阴柔。看到纪文洛时便朝他微微颔首示意,似是相识多年的友人那般亲昵。
待伙计领上楼,推开来竟还是那间住过的客房,淡雅别致的装扮几乎未改,连桌上的熏香也仍旧是那年大考投宿时那般熟悉的味道,只一瞬便好像又回到了过往,那人就站在门外,敛袖站的笔挺,满是笑意的深眸朝阳般绮丽......
书生是数着日子过的,一天两天,眼看着都要到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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