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楚柯。
可是,不能画啊!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些颓废。如果把楚柯画出来拿去参展,大概……会被楚柯告他侵犯肖像权吧,当然,楚柯未必有心情踉他计较这个,但是当场毁了那画的可能性却极大。
调整了一下心情,乔非又从旅行袋里,把自己这一路来的写生画拿出来整理,想从中找出一幅最有感觉的,当做这次的参展作品。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接到了李默然打来的电话。
「阿非,你到了哪里?」
李默然的声音比往日来得低沉,乔非倒没在意,只当是距离远了,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变形。
「很远。」乔非一边翻着自己整理好的写生画,一边嘀咕,「前几天刚从西丅藏被人抬下来……」
后面一句他说得很轻,不料李默然竟然听清了,声音顿时高了八度:「西丅藏?」
乔非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道:「没事没事,就是有点高山症,休息了几天,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正准备这两天再跑几个湖泊看看,然后就回去呢。对了,默然,你突然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电话另一端传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李默然缓缓道:「你回来吧。」
「嗯?」乔非一怔,有点莫名其妙,他刚才已经说过再两天就准备回去,为什么李默然还要这么说?
李默然没有回答,默默地挂掉了电话。
乔非对着话筒怔了半天,才猛地跳了起来,立刻冲出旅馆房间去订机票。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不然李默然不会打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可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乔非的心里像一百只小老鼠挠一样,他没有打电话去追问,李默然既然没有在电话里告诉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乔非恨不得自己现在就长出两只翅膀马上就飞回去,他的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候去买机票已经晚了,当天的机票全部售光,只有第二天凌晨五点的机票还有得出售,乔非怕错过这一班机,只能拖着行李,在这大冷天里,窝在候机室里冻了大半夜,才蹬上了回家的飞机。中途又转了一次机,等他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
一天一夜,他都不曾合眼,下飞机的时候,人都快虚脱了。
「楚柯!」
家中空无一人,没有看到楚柯,让乔非的心立刻绷得紧紧的,不管出什么事也好,他只希望,不是楚柯出事。
看看时间,似乎还没有到楚柯下班的时间,乔非轻轻吁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给李默然打了一个电话。
「默然,我已经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把你叫回来对不对,但是如果不让你回来,也许你会恨我……」李默然沉默了一会儿,「楚柯在第三医院,好像是饮食无忌又饮酒过度,造成了严重的胃穿孔,前天刚做过手术,你去看看他吧。」
「第三医院?」乔非瞳孔猛地一缩,然后用力吐出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楚柯……进医院了……
乔非倒在沙发上,只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也最不想碰上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明明心中叫嚣着想飞奔去医院看看楚柯,可是……身体却软绵绵的,拒绝执行。
一时间,乔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焦急,还是痛恨。饮食无忌,饮酒过度,难道没有他的照顾,楚柯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又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连这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吗?
在心里把楚柯骂了个狗血淋头,乔非还是勉强挣扎起身体,到医院去了。
医院里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好闻,生平第一次,乔非觉得这股味道会成为自己最痛恨的味道,如果可以,这辈子他都不想再踏进医院半步,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在这个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地方,一间一间的寻找。
终于,他在住院部最尽头的一间单人病房里,找到了楚柯。
这个男人,正靠着床头,手里抱着笔记型电脑,戴着耳麦对着萤幕开工作会议,被电脑萤幕挡着,乔非只看得清楚他眼睛以上的部位,看那专注的目光,依旧完全是一副工作狂的模样,哪里像刚刚动过手术的样子。
乔非一口闷气憋在心里,顿时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去,呆立在门口,恨不能搬起摆在门边的一株绿色盆栽就对准楚柯的脑门砸过去。
这时楚柯一眼看到了他,目光拂过乔非的脸,和平时一样冷冷淡淡的,只听到他说了一句「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然后就摘了耳麦关掉电脑。
这时乔非才看清楚,楚柯的脸色白得吓人。他心里咯登一声,那口闷气顿时就下去了,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我刚到家,听说你住院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乔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其实他更想怒吼:你丅他妈的不要命了,刚做手术就这么拚命!
「一点小胃病。」楚柯淡淡道,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乔非的脸上。
乔非噎了一下,胃穿孔也叫一点小胃病,他又想怒吼了,做了好几下深呼吸才强忍下来。
「还是多休息点好……」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那台笔记型电脑,「饮食有度,要多休息,病才好得快。」
明明心里是关心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客套得很,乔非自己觉得别扭,开始后悔冒冒失失地跑过来,但是真让他把真心话给吼出来,他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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