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拥抱他,这是这片基地里最后的一点温度了。
然后他拉着麦克的手,把他带到一处安全屋,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说,像一场毫无意义的默哀。他们穿过这片无垠的死寂,一切悲伤、言辞和生命都已消散了。
不过离开时,艾德还是启动了基地里的炸弹,连带里头的怪物们——也可怜巴巴的没几个了——一起毁掉。如果有活人路过,那么也许能多一点安全……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做了。
这场火烧得一点也不壮观,倒显得单薄无助,没精打彩,他们也没有回头看。
安全屋不怎么样,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不过有基本的物资,他们启动了发电机,把灯亮起来,开启暖气,然后搬了个床垫,找到被褥,麦克仍旧一言不发,艾德把他按到床上睡了一会儿,他已经好些天没睡了。
他睡着时,他一直守着他。
就这样,他坐在麦克的床边,看着空荡的墙壁,心里想这大概是他们度过最后时光的地方了。
他看着麦克的睡颜,他非常的年轻,看上去狼狈而脆弱,他用打湿的布擦去他脸上的血迹,把一绺沾血的头发拨开。
他注意到麦克睡得不太安稳,像在做噩梦,他抓住他毯子下面的手,紧紧握住。
那人慢慢平静了下来,再次睡了过去。
他看着他,坐在这间大概是人生最后的小屋子里,回顾自己的人生。
过去世界是这么广阔混乱的一大片,令人摸不着头脑,但是现在,所有曾迷惑的事都变得清晰明澈。他生活的轨迹悲伤又天真,带着一个年轻的人愚蠢和竭尽全力,这么清楚地只是一场悲剧,根本无可挽回。
以前的时候,他相信所有人都是不错的家伙,但到了现在,他知道他曾相信的事是错的,认为是朋友的人不是朋友,认为爱他的人并不爱他。
对父亲来说,他一直是个累赘,即使他得到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并且一直在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但对那人来说,生活本身就是个累赘。
他一直渴望得到别人的喜爱和尊敬,为此做了很多事,他尝试和所有人做朋友,做自己不那么喜欢的事,竭尽所能。——现在想想,出事后他还拒不退出球队真是件愚蠢的事,而他们居然鼓励他。
但即使他赚了钱,即使他们依靠他,他仍然无法找到想去的地方:一个尊重他,可以接受他的地方。
他感到麦克指尖的颤抖,握住他的手又紧了紧,他会一直守在这里,他知道他醒来后感觉会很糟糕,而且会想看到自己的。
他知道麦克想保护他,——他能感觉到他觉得他极为重要,好像什么珍贵之物,需要小心看护,这真是奇怪,艾德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珍贵的。
但他很高兴自己的存在将可以给他安慰,让他可以不必无助地看着他困在黑暗之中,而有可以伸手安抚的资格。
他无法分辨自己对麦克的感情,和大部分人认为的不同,他不擅长这类事情。
他和桑迪在一起,是因为大家都认为他们应该在一起——不只是因为俊男美女,恐怕也因为是一对傻瓜——而她也表现出了那样的意思,这似乎会让她满开心的。而他想让所有人开心。
他知道人们嘲笑他。人们觉得他应该更暴力,强大,能轻易伤害别人,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在这样一个世界十分脆弱,以至于必须当一个傻瓜,交那样一些朋友,假装那些伤害不存在才能活下去。
他总被教导要照看别人,却从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做到这件事。
他的做法对桑迪也不够好,只是……这是他这种人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知道自己病情的那一天,他独自在街边的台阶上坐了半夜,知道这是条死路,只会通往黑暗。
如果是电视剧,他们会有别的结局,还会再相见,付出会得到收获,她会知道他做了什么,然后有个好结果,一条出路,一切皆大欢喜。
但这是现实,没有导演来让情节柳暗花明,让他重新拥有未来。他必须一个人走完,绝不能拉上她一起。
那肯定不是什么美好的未来,但现实给他的更糟。
她甚至没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而在这年头,这居然已经算是不错的结局了。她不需要把这条路走完。
正在这时,发电机发出一声呻吟,然后静默了下来,于此同时,灯光也无声地灭了,暖气停止,屋里的温度开始下降。
这年头发生的事真是再糟糕都不为过。
艾德想了想,又找了床更厚的被子盖在上面,然后钻进被褥,小心把麦克移到自己怀里。
这种温度下,人们睡着后便会死在梦中。
麦克睡得很不安稳,好像在睡眠中仍在搏斗,大部分时间,特别是在这种时候,你总是斗不过噩梦。
他紧紧抱住他,那人立刻靠到他的怀里,一只手死死揪着他的衣服,好像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根本不是,但至少能给他安慰。
他的柔软的头发挠着他的下巴,有点痒,感觉很温柔。他又想起没多久以前在地下通道里发生的事,那是一种从身体到意识的全面性激发,对他的影响不算很大,他的力量主要是大脑方面的,知道怎么控制这类事情。
但……当然的,这种事你很难说完全控制,当发生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至死也不会忘记那种感觉,他甚至没有办法不去想。
而那对麦克的影响比对他要大得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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