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侯府当然是看不到百草枯折的。因为会一批批地换。除了园中高树,诸如槐树之类的,其他的园木都是顺应时节。就算是不开花了,就算是落叶了,也绝不是这样的荒芜凄凉之颜色。
许谨修看着,脸色不由沉了下去。
天色渐暗,明明不过一刻钟,前路便已经蒙上了淡淡的黑色。所幸,已经能看到慎雅院院门的影子了。
走进慎雅院,许谨修一愣,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踏足这里了,以致于他刚刚进来,居然觉得有些陌生。有些熟悉的陌生。
就好像那边生了青苔的小池,那边已经枯死的老树。
他差点以为这里没有人居住。
但是,地上的痕迹还是新的。
他走到门前,没有人开门。对了,何秋白从来都不会开门迎接他,只会等着他。
他刚想推开门,却看到了身边的一群人。低声呵斥:“退下。”于是,他自己一个人推开了门。
那一声“吱嘎”,好像是重重敲在他的心上,就仿佛是同样有一扇门在心底打开,一股酸涩慢慢涨上来。
许谨修乍一看并没有看到何秋白,忍不住四顾。这里太昏暗了,明明没有天光,但是也没有点灯。
他才刚刚转头,便看见何秋白坐在小桌的后面,一身青衣,青丝未束,靠着小窗,侧头过来看他。那双曾经让他沉迷的双眼,沉静无波。
许谨修那股酸涩忽然见风就长。他却笑着问:“秋白,怎么不点灯?”
何秋白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许谨修走到圆桌前,点燃了油灯。小小的灯光顿时照亮了整个屋子。但是,这里的灯显然并没有主屋的好,只能把何秋白照出来一个影子。
许谨修的面容已经渐渐地褪去了青涩,在灯光中,显得温柔英俊。何秋白慢慢垂下了眼帘,张口还有一点干涩,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话了。
许谨修拿起茶壶,想给两人倒一杯茶,但是并没有倒出来。显然,茶水干了,茶叶也干了。
许谨修还是笑着说:“先不说这个,秋白,你用过了吗?”
其实许谨修也知道答案。但是他现在除了笑已经没有别的表情了。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如果他知道慎雅院是这样的,怎么也不会让何秋白住进来。如果他知道何秋白是这样枯坐在慎雅院的,他……
许谨修把何秋白拉出来,何秋白走得有些不稳,他毕竟坐了太久。许谨修两人坐在圆桌后。下人很快送来了新的茶水和晚餐。许谨修没有生气,因为何秋白说:“是我不让他们送餐的。吃不下。”
许谨修说:“怎么会吃不下呢?来,我给你夹。”
还是那样,许谨修送到他的碗里的,他一定会吃。只不过,这一次是蹙着眉头的。许谨修看了他半晌,放下了筷子,不再给他夹。何秋白也放下了筷子。
两相无言。
最后,何秋白闭上了眼睛。他说:“你要走了,对吗?”
许谨修几乎想要抱住他,但是他却好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寸步难行,他只能说:“我要去上京过年。”
何秋白慢慢睁开眼,眼里干干净净。他说:“那我也走吧。”
许谨修决然地说:“不,你留在昌南等我。我过完年就回来了。”
何秋白摇摇头。他的声音已经褪去了干涩而有了少年的清亮,但是他的语气这么和缓,就好像是溪流慢慢地流过。
“谨修哥哥,你不能任性啦。”
“我也成年了,要像你一样撑起何府的门楣了。”
短短的两句话,就将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何秋白好像是用尽了力气,便没有再说话。他们何其熟悉,相交拥抱长大十几年,即使是他没有神智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当年沉默的许谨修的心思。何况……是现在的他。
他们相处的太久。以致于看到对方,就明白对方的心思。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但是,这一次,彼此都知道,没有办法再继续了。
许谨修看着何秋白。何秋白正视他,把自己的决心展示出来。哪怕他知道即使他不正视许谨修,许谨修也能明白。但是就是这样的正视,才是没有退路。
“秋白,为什么呢?”他轻飘飘地问。
何秋白摇摇头。他已经说过了,也说清楚了。就不会再重复了。
“好吧。”许谨修露出一个好像是笑脸但更像是哭脸的表情。
“你走吧。”他说。
何秋白也笑了。明明是笑着。眼里却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水。
他没有呜咽,就是这么笑着、落泪着。
许谨修把他抱进怀里,在他看不到的背后,终于收起了笑脸,眼角湿润,但是没有泪痕。
没有办法留下何秋白。
没有任何办法。
不是因为他不能顶门立户,而是因为如果他想要坦坦荡荡地站到人前,站到最高处,那么,他的身后、身边,就不能有何秋白。
这就是事实。
何秋白从来不说。但是他也不能忘。
如果他忘了,那么就是他护不住。
那么……就只能放手。
仅此而已。
第二天,相拥而起的两人各自起床。
许谨修送了何秋白百两盘缠。这的确就是他能拿得出手的全部了。何秋白收下了。
他背着一个大大的箱子离开了,只有一匹马陪着他。
没有回头。
而许谨修,就算是送一个人陪着他都不行。
他站在门前,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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