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也是好奇,等人走了以后就到溪边去看,真的是不见一条鱼。他觉得奇怪,就顺着水往上游走,结果,你们猜他瞧见了什么?”
“瞧见了这小子拉了一张网,把溪里的鱼全都拦了回去。”一个苍老的声音猛然在背后响起,吓得这人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咳嗽得脸都红了:“师、师父……”
郝秋平不答,抬手就是一个爆栗。老人盯着自己这一屋子老虎不在家猴子也称王的混帐徒弟们,猛然大喝一声,声震四方:“柏舟!过来见过你这群乌烟瘴气的师兄们。”
“弟子在。”青年自郝秋平背后转出,对着众人抱拳作礼,袖口的大雁振翅欲飞,“柏舟见过诸位师兄。”
“好说好说。”一群人赶紧摇摇晃晃起身还礼,郝秋平在一旁抱臂看着,突然皱起了眉,低声念叨一句:“华亭这臭小子,怎么还不见人影?”
后来,景城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城东的王家请了位厉害先生。
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平日里说话也是斯文客气的,偏生就轻而易举镇住了这家的三只小鬼。从来只见别家先生拎着戒尺满院子追着学生跑,到了王家,居然就成了先生慢条斯理打开门,朝着巷子里玩闹的三兄弟喊一声:“该温书了。”于是三个人忙不迭丢了手里的东西,一头钻进门就往书房冲。
王夫人一向溺爱孩子,见状生怕是这位看似面善的先生背地里使了手段,于是悄悄拉了儿子们问。哪知道虎头虎脑的小儿子王冉挠了半天的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讲先生昨日还做了字谜给他们猜。
老二王丛乖巧惯了,倒是大儿子王让说起最初的事还是心有戚戚:“每次做错了什么,都要被先生盯着瞧上半天,什么也不说……老吓人了。”
总之便是这般一物降一物,百家姓教完了便是千字文,转眼间进了七月,天气一天天炎热起来。中元时王家亦会回乡祭祖,顺便在老宅里住上一段时日,芄兰便去找云夫子在松涧书院里借了一间窄院,时常蜷在槐树下的竹编躺椅上读几页书,耳边听着学子们的诵读声,抑或悄悄自半掩的侧门潜入学堂,坐在角落听夫子们的授课,一眨眼就是一天。
他在王家时深居简出,搬出书院后才发觉京中形势已十分紧张。今上沉疴未愈,虽还能临朝听政,可精力已明显大不如前。而储君之位依旧悬而未决,不知多少双眼睛都集中在二皇子与六皇子身上,思量又思量,生怕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押错了宝,最后落得个满盘皆输。
谢璋正月里被刺杀的消息也是此时才迟迟传入耳中的,据说是一刀透胸而过,若不是谢璋躲得快,大约那日就已命丧黄泉。不过即便拣回了一条命,也卧床将养了数月才能下床活动,禁军统领的职位不得不拱手他人,如此一来,又被六皇子一党抢了先机。
——这些事谢玖不曾告诉过他。重回京城之后谢玖仅仅托人送来一封信,言辞模糊,连落款都没有,像是忧心被人途中截获。一晃半年,芄兰无从料得谢玖那边是如何光景,不过好在接连数日也未听得其他学子议论当年谢尚书令一案有何后续,姑且当做是平安无事了。
月底搬回王家,差点儿没认出那三只小黑鬼。疯了整整一个月,也就只有王丛还能老老实实坐在书房里,强打精神随着芄兰一页页翻书。王让王冉兄弟俩挤在一张桌子后头挨着头亲亲热热睡着了,不消一会儿就被和蔼可亲的先生唤起来,一同去隔壁的小厅“喝茶”。
两个家伙不到半个时辰就缴械投降,深刻检讨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后总算得以耷拉着脑袋跟在先生后面出屋。王冉拽着王让一角,瘪着嘴抱怨:“先生只罚我们两个。”
“你二哥可没睡觉。”芄兰说着,一指书房里依旧端坐的孩童,听见外面响动,他飞快地往外瞥了一眼,随即又赶紧把目光转回书本上了,“该读书的时候,就要认真读书。”
芄兰不说这句还好,话一出口,只见王冉脸上委屈神色更重,像是随时都快哭出来:“二哥现在都不爱和我们玩啦!大伯公拿了好多书给他,害得二哥越来越喜欢闷在屋里……大伯公还说二哥聪明,好好读书可以做状元……”
王让牵着弟弟,虽然没敢在先生面前随意附和,脸上露出的却也是赞同的神情。芄兰听到后来就逐渐沉默,最后吩咐兄弟俩先回房去休息,自己则推门回了书房。
听见开门声,王丛几乎是瞬间就转过头,显然之前心思早没在书上。芄兰在他面前坐下,看着未满七岁的孩子一丝不苟的坐姿,微微一笑:“小冉说你成了书呆,也不肯和他们一起玩。”
闻言,王丛先是一愣,随即埋下了头,嘴里嗫嚅着说了一句什么,大意是“爹让我多读读书”一类。芄兰安静听完,伸出手揉揉他的发顶:“一辈子长着呢,书可以慢慢看。可如果再这样下去,就没人会来找你玩了。”
于是时光又开始慢悠悠地走,桂花开了又谢,九月里秋意浓,可一眨眼天就冷了下来,再一眨眼,三个孩子端来了腊八粥,热腾腾地摆到他面前:“先生,腊八喝粥啦!”
五月的时候,这一年状元的消息才迟迟从京中传递至景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次的魁首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名叫徐辛。芄兰此时正巧因为被放了假,留在书院中,几乎整日都能听见与之相关的话题。某天回房,檐下突然就多了一封书信,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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