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光耀一指天上:「还有呢!」
虞幼棠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继续仰望,果然又是连见几颗流星快速上升。而在接下来那片密集的爆炸声中,他忽然听到了一声与众不同的清脆爆响。
他莫名其妙的扭头环顾,并没有见到异常;仰头眼看着夜空中一朵巨大牡丹缓缓隐于黑暗,他鬼使神差的忽然合身转过,面向了金光耀。
金光耀背倚廊柱,暗色西装的领口处,隐隐洇出了一朵红色血花。
他仍然站立着,目光滞重的凝视着虞幼棠,神情是木然中带出了些许惊讶。
虞幼棠面无表情的抬手抚上他的胸口,感受到了汹涌滚烫的血流。
鲜红浓血一瞬间就突破他雪白的指缝,很蜿蜒的滑过手背,流淌到了他的手腕袖口上。
「金哥?」他轻声唤道。
金光耀张了张嘴,却是没能发出声音,只从口鼻中漾出了一股子鲜血。
然后他就大睁着眼睛向旁一栽,一言不发的倒了下去!
最后一轮烟花升上天空,虞幼棠在周围众人的惊叫声中跪下抱起金光耀,而后声嘶力竭的向外大喊道:「来人!有刺客!关大门!」
随即他低下头,颤抖着声音再一次叫道:「金哥,金哥,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你挺住啊!」
金光耀委顿在虞幼棠的怀里,怔怔的直视着前方。子弹穿透了他的心脏,热血一股一股的灼烫着虞幼棠的手掌。
他的血流越来越热、越来越汹涌;他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
在漫天花火和惊骇混乱中,金光耀死在了虞幼棠的怀抱之中。
无枝可依
金公馆的大门被门房奋力关闭,院内宾客和院外的司机随从们一起惊惶起来,奋不顾身的互相乱挤;虞幼棠紧抱着金光耀,此刻回首一望,就见院内混混沌沌的弥漫着火药烟气,而门口那里已然堆积出了一座人山——在这种情形之下,还如何能去找到刺客?!
怀中搂着越来越冷的金光耀,他气息紊乱的低下头去试探了对方的鼻息,然后就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真的是一点热气都没有了。
虞幼棠欲哭无泪的把金光耀紧紧抱住,刚要对那围拢过来的手下下命令,哪晓得楼内楼外的电灯忽然一起熄灭,金公馆立时成了一个黑暗的世界。
虞幼棠知道这是要不好了——金公馆大办生日会,进来的外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拖着金光耀那尸身奋力往楼内后退;混乱中外边响起了枪声,短暂清晰,显然并不是要进行大规模的屠戮。
一楼大门沉重合拢,仆人们用惯电灯,一时摸着黑四处碰壁,无论如何找不到蜡烛。虞幼棠倚在墙角席地而坐——在这个时候,他依旧紧抱着金光耀。
就仿佛金光耀仍然活着,是他全部的依靠。
混乱持续了片刻,零碎枪声停止了。
有工人接好了被剪断的电线,灯光重新亮了起来。金家保镖还不敢贸然开门,各自紧握手枪站在大厅内待命。
骤然到来的光明让虞幼棠回过了神。他背过手去,在西装后襟上蹭了蹭手上鲜血,然后掏出手帕为金光耀擦拭了脸上的血渍。
擦不净,到处都是血,手帕很快就被浸的鲜红湿透。虞幼棠从花火绚烂的世界跌落到了金光耀的血泊之中,他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简直像梦。
一场梦,梦醒之后他会发现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生日会,没有什么烟火,没有什么暗杀!在这一年的最后两个月中,他和金光耀继续平静的生活着,平静的度过这个即将到来的寒冬。
有人走到虞幼棠身边,蹲下来轻声说道:「二老板,全公馆的电话都打不出去了。」
虞幼棠鲜血淋漓的被埋葬在几千尺的寒冰下,看起来反倒是有种异常的气定神闲。他知道大厦倾颓是什么样子的——那从来都不是一个过程,而只是个瞬间后的结果!
「不要出门。」他轻声吩咐:「外面有人打冷枪,我们人少,等巡捕房过来。」
巡捕房不知为何,来的很慢。
到达街口之后巡捕们又花费大力气穿过汽车空隙,一路千辛万苦的才挤到了金公馆大门。这时院内宾客已经趋于癫狂,巡捕们大声呼喝、鸣枪示警,好容易才镇压下了这群惊恐万状的人们。
一名探长穿过人群走到楼门前方,一边表明身份一边咚咚敲响大门。片刻之后楼门缓缓打开,虞幼棠同几名保镖在明亮灯光的烘托下,神情平静的出现在了人前。
探长和金家一直是有点关系的,这时也知道对方这里是出了大事,不过江湖倾轧本是如此,他也看惯了。
但是一眼瞧见横躺在地毯上的金光耀时,探长还是大吃一惊,同时心中暗暗叫苦,知道法租界内这几股势力的平衡已被打破,接下来重新洗牌,怕是又要大乱一阵子了!
巡捕们并没有破案缉凶的本事,他们只是疏通了公馆门前的道路,驱散宾客,又将几具中枪而死的尸体搬抬运走。
楼内楼外到处都是鲜血,五色璀璨的吊花彩球也都被人扯脱在地践踏成泥。凌晨时分,金公馆开始洗地。
电话线被重新接起来了,铃声随之就接二连三的大作起来——在方才那场与外界隔绝的混乱中,金家在紫竹林的脚行、中原公司楼上的赌场、以及几间花会别墅,都被砸了。
有人想来报信,可是道路不通,电话也不通,根本无法传递消息。而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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