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光头模样,接着打火点燃艾绒,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些!”
顾七在一边看着他剃光了夫君头发,浑身便哆嗦起来,见陈湘手中点燃的艾绒果然又向他头顶摁下,只当他还要烧香疤,禁不住哭道:“不要——哥哥,今儿我是犯了邪念,可是四十九天斋戒期满了啊?”
陈湘看了他一眼,奇道:“你犯了什么邪念?”看他一张脸跟红布一般,又说道斋戒期已满,登时明白过来;便不再逼他,转问顾峋风醒来时什么感觉,他只说觉得下边分身被火烙了一般,糊里糊涂就疼醒了。
陈湘吓了一跳,回头道:“你用艾绒灼他那里?”顾七连连摇头,道:“我不敢动火,是小冰块!”陈湘细看夫君分身上并无伤痕,点了点头,白了顾七一眼道:“你拿荆条把肌肤抽得鲜血淋漓都不怕,头发掉了就怕成这样?”
顾峋风猛地瞪大眼睛,问道:“谁?阿七?他为什么动荆条打自己?”陈湘道:“你问他自己。”顾七暗自惭愧,低头道:“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顾峋风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陈湘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道:“你昏迷不醒,快把他急疯了——觉得对不起你,打完了鸣儿打自己。”顾峋风知道顾七性子偏执,又深爱自己,看着他道:“你说你?”又气又心疼,也不知说他什么好。
顾七忙道:“我改——湘哥哥教导过我了,我们刚做完七七四十九日水陆道场超度沙场上战死的亡魂,兼为大哥祈福,大哥果然就醒了——可见佛菩萨灵验非常!我以后都跟着他念佛,再也不随便杀生胡为了。可是湘哥,你真想让大哥作和尚么?”
(二)
顾峋风是跟陈湘一道在海外圆兴禅师座下听闻佛法,只是未曾皈依,听得顾七都跟他一起做佛事,顾峋风心里一翻腾,禁不住道:“陈湘,你是不是在佛前许下愿了?你,你皈依了?”
陈湘点点头道:“我信佛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这场生死大劫也是一场机缘,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不如皈依了正经修持。”顾峋风道:“是在家修行吧?你持戒吗?”在家居士持的五戒是戒“杀盗淫妄酒”,夫妇正伦并不禁止;只不过初一十五和佛诞诸日斋戒期要有所避忌。
陈湘点了点头,顾峋风想想自己怎么也分不开身让二人满意,一闭眼道:“我也跟你皈依持戒——与其伤了你们俩,不如我悬崖勒马!断了这三千烦恼丝也好!”
陈湘看着他下了大决心的模样,禁不住好笑,低头便拿艾绒灸向他头顶几处经穴;顾峋风虽疼得冷汗直冒,却闭着眼一言不发。
顾七于此一知半解,只看陈湘每日茹素不动荤腥;而夫君也答应要持戒,甚至闭着眼让陈湘给他烧香疤,登时急得眼泪汪汪,求道:“哥哥,大哥他气血大亏,现在就不让他动荤腥,他,他——这戒规我替他持行不行?”
陈湘“哼”了一声,道:“真是罪过——皈依受戒也是逼迫的?他尘缘未断,你就更不要提——执着心太重,连一根头发都放不下!这皮囊色相你就这么看不开——他没了头发,难道你就不爱他了不成?”
顾七让他问得一愣——是啊,肌肤破了能长好,头发掉了也能再长出来——也就是难看一阵子,似乎犯不上这么伤心。抬头看顾峋风头发剃得光光的,加上整个人瘦骨嶙峋,跟以前潇洒如神的大哥跟两个人似的!可是,就算样子变了,那个热肠热心的大哥本性没有变,对自己的关怀更没有变!
顾七道:“我爱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他!”陈湘道:“那不结了——你也不想想他为什么老掉头发?血气不足滋养全身,须发自然枯瘠——与其勉强维持,不若连根剔除,以后血脉充足时再留起来。”
顾七喜道:“那他以后还能再留头发!是我想歪了,谢谢哥哥!”陈湘见他跪在那里又哭又笑,叹口气道:“痴人——他两个月肚子里没进食了,你还不给他熬点儿鸭粥去?”
顾七听他说到“鸭粥”,想起他说过医经有云:“血肉乃天地有情之物,补血最佳”,这才相信他并无他意!站起来暗骂自己糊涂了——他二人几个月没好好说句话了,自己在这里碍什么眼?赶紧答应一声,推门出去。
顾峋风微笑道:“阿七素日要尖逞强,也就是你能收服得了他。”陈湘道:“我收服了他来干什么?”顾峋风被他噎得一愣,自己心虚气怯,只好换个话题:“这大半夜的,你累了一天,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陈湘看了他一眼,道:“替你治完就休息。”顾峋风体内真气尽散,筋骨也软得无法调动,心下着实慌乱,道:“那我,我还能恢复么?”
陈湘默然,顾峋风道:“我这毛病——不好治?”陈湘道:“不敢说,我没遇见过——不过人都醒过来了,慢慢恢复,总会越来越好。”
顾峋风听他也没把握,不由呆了半晌,但事已至此,烦恼也没用,索性也不想了,看着他道:“陈湘,你到宁王府,有没有吃什么亏?”
陈湘身子一僵,想起夏廷的强暴,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顾峋风见他嘴角微微抽搐,问道:“宁王府有人欺负你来着?”
陈湘涩声道:“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顾峋风又气又恨,猛地攥紧了拳头,骂道:“混帐东西!欺负你的是谁?”
陈湘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那是我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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