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七瞬闻言,点了点头道:“是。”但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极其复杂与不忍的情绪。
顾言曦接过他手中的药瓶,放到床内的一个暗格里。同样样式的瓷瓶里面已经摆满了整整一排。
他将药品放好后,转头对季七瞬道:“你告诉南宫镜,上次的那瓶药,效果有很大的提升,我已经有一个月不想再服‘极乐’了,而且服下‘极乐’后精神也没有那么兴奋了。”
季七瞬闻言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终是忍不住道:“师父,我看你脸色越来越差,要不这药就先别试了,暂且停一停罢。”
顾言曦有些好笑地看向对方,一片漆黑之中只见他双眸亮如星子:“这么黑的地方,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脸色不好的?”
季七瞬听了顿时语塞,绞尽脑汁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推测出来的。”
顾言曦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沉默了半晌才放缓了声音道:“七瞬,你我都很清楚这‘试药’的事情是不能停的,我和逐风现在都中了‘极乐’,他的身体状况现在不适合以身试药去帮南宫镜研制解药,如果我不能铤而走险,这个把柄将永远都会被哑君岑握在手里。”
其实在顾言曦刚入宫时,哑君岑为了能控制住他,就唆使季意然对其用了“极乐”,美其名曰这样可以增加某些方面的乐趣。季意然自然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立刻就听了哑君岑的话。
这些事,季七瞬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也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顾言曦现在这样做,既是救人也是自救。南宫镜之所以会帮他,也是为了不让顾言曦以后成为季意然或哑君岑威胁李慕歌的的筹码。况且,小六现在的情况也是刻不容缓,顾言曦见季七瞬听后沉默不语,于是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最近逐风怎么样了?”
季七瞬在听到他问沈逐风的情况后,虽然极力想掩饰住神色中的悲伤、愤恨,却还是很难做到不去泄露自己的情绪。
但还好,夜色,足够暗。
“有了南宫镜的救治,逐风除了身上的‘极乐’有些棘手,其它的伤倒都无大碍。关键是…”他迟疑了一下,努力找着适当的措辞,半天才继续说道:“关键是精神上的恢复还需要些时日。”
顾言曦自然知道沈逐风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也很清楚他精神一直无法好转的原因。因此心中更是打定主意,要对制出“极乐”解药一事竭尽全力。
另外,他也想凭借此事,多少替季意然弥补一些犯下的过错。
这时,他将一摞信纸交到季七瞬手上道:“这些是我这段日子以来每日服药的症状,上面记叙的很清楚,你交给南宫镜即可。”
季七瞬接过那些信纸时,手指有点几不可查的颤抖。师父那一日又一日的痛苦,就这样被他客观冷静地交到自己的手上。
他连对自己都是这样的狠心,难怪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心。
而这个误会,也很难让人承认是错怪。
季七瞬忍住心中百般情绪,语调平稳道:“师父,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千万保重身体。”
顾言曦点点头“恩”了一声,起身送他离开。
就在季七瞬跨出大门的前一刻,他的脸上出现一抹犹疑,始终紧抿的嘴唇也忽然出现了一丝松动。这时,他叫住了他,斟酌再三终于开口道:“七瞬,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都请你原谅我…”
季七瞬眼底乍现一道挣扎,他没有回头,依旧语调平稳道:“除了放过季意然这件事,我都能原…答应你,师父。”
顾言曦听了没有说话,身体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直到季七瞬走后依旧没有挪动半步。
这一刻,他突然希望襄安之战快些到来,那么这所有的一切也算有了尽头。
“慕歌…慕歌…”他以近乎呢喃的声音反复不断地念着那个名字,就这样一点一点的缓缓地蹲下身体,自己抱住了自己。
今年襄安的冬夜,似乎比任何一年都要冷得令人打颤。
半年后
李慕歌站在绿木掩映的高地上,远远望着那座城门紧闭、防守严密的城池,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弧度。
历经将近一年多的征战,他终于打到了这里。
胜利,近在咫尺。但比这名留青史的胜利更令他兴奋的却是即将就要见到的那个人。
一年未见,那个人,如今是胖了一些,还是又削瘦了几分?他想应该是又瘦了吧。毕竟在那样的地方要保全自己,总需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恐怕他没有一天能心无旁骛的安心入睡,没有一天能放下戒备阔步而行。恐怕他喜欢蹙眉的习惯,是再也改不掉了。
何况季意然对他本就…
想到这里,他强行制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那些不好的预感,恐惧的画面在顾言曦离开的期间不断地侵扰着他的思绪,有时令他焦躁如一头失去了理智、发了狂的猛兽,有时又令他颓丧如一只脆弱敏感的丧家之犬。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将自己关在一个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声音,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地方,然后慢慢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要相信他,也要相信自己。相信顾言曦有能力保护自身的安全,相信他李慕歌也有绝对的能力将他尽快救出。
所以,一年间连攻两国。已经不能说是战争上的奇迹,而是疯狂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座城,似乎那双锐利的眼眸能将整面厚重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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