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所有食物,恭敬得离开,关上纸门。
少年没有用餐,只是紧紧盯着我。咽下口中食物,我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枪,一把放在桌上。
房间变得死寂,少年直瞪着枪,身上冒冷汗。
我把枪重新揣回怀中,才看他:“他就是这种人,如果还想活命,就赶快回家去,别再来了,也别再说自己是张沫的孩子。”
他看着我,汗流浃背,面有难色:“可是……可是……”
我叹气,没办法:“你要多少钱?”
他怔怔看着我,不明白我何以懂,突然哭起来:“妈妈……她病了……是白血病,医生说要换骨髓……才有活得希望……可是……家里没有钱……”
我就知道。
看到杂志知道他要结婚的消息才来,肯定不是为了谋取名份,看少年样子是从乡下老远得跑来,被人三番五次赶还不走,一定有不能走的理由。
拿出支票簿,我填上自己名字:“要多少钱?”
少年只是哭,不语。
我写下一百万,把支票撕给他。
“拿去,好好照顾母亲,以后永远不要再来了。”
少年抽涕着接过支票,没有吃饭,礼貌得谢过,正要走,想想,又回来拿起被我撕烂的报告,然后离开。
我一个人继续吃饭。
天下间,为钱而苦的人确实很多。
大家都爱钱,都想要更多钱,不论已经拥有多少,还想要更多。
钱真的那么好吗?
从参与帮派会议起,我就开始慢慢有钱,可真正花的机会并不多。穿住大部分都在有人为我提供,吃也不算特别能吃或讲究,我又不买其他东西。连车子都是他为我准备好。
我对钱最大的感触就是,我是因为钱才被出卖。
吃完午饭,我走出店家。现正下午三点,太阳最猛毒时间,我抬手遮住光线,看向蔚蓝晴空。
一百万,是他买下我的价钱……
我朝屋子走去,心里为那不知名的少年感到幸运。
十年前的我可没有这么好运。
一个月后,婚礼如期举行,整个屋子都是喜庆色彩。
各帮派都派人来祝贺,帮中各人也兴奋得如同自己娶老婆。
他在彩带中挽着新婚妻子,笑得很灿烂。
我冷笑,从大厅角落移到屋子最末端,我的房间。
关上房门,仍能隐隐听到外面欢喜声,艰难得磨着我灵魂。
倒在雪白大床,一根根香烟没有间断过。我也不是特别忿恨,只是觉得讽刺。
大厅每个人都心怀叵测,还要聚集在一起,为一件他们根本不觉得高兴的事情喝彩。
无聊得我快睡着觉!
只是烟一根根继续,我还是没有睡着。
半夜,欢喜声终于移到院子里——新人要回家了!
他没有让妻子住在这栋屋子中,而是另买了一栋豪宅,作为送给妻子的新婚礼物。这里依然是他办公和处理帮派事务的地点。
是不想妻子干预他的工作,还是怕被发现他养在这栋房子里的宠物?
其实江湖上许多人都知道,华泰老大张沫最喜欢养漂亮的男孩。
反正他是不允许任何人上他的三楼睡房,包括自己妻子。
刚才婚礼上见到那个女人,确实很美丽,可是凭心说,还不如我漂亮。
只因为她是女人,是香港九龙社老大的女儿。
我tuō_guāng衣服,洗澡,然后爬上床睡觉。
半夜四点,有人在开我房门。
我本能醒来,警惕得准备好枪。我房间只有他有钥匙,今晚是他新婚洞房,不可能会出现这里。
门开后,我却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我猛爬起,怎么会是他?!
“你来干什么?”
他走过来,笑容依旧:“怎么我每次来你都问这个问题?”
“今天是你新婚。”我才不会被他的笑容骗倒。
他没回答,脱掉鞋子外套就往我被子里钻,拉着我躺下。
把我抱在怀里,他闭眼就睡。
等了好久,他都没说话,我只好问:“到底是怎么了?”
没睁开过眼,他伸伸身子,找个更舒服的姿势,像孩子撒娇般霸道得搂着我。
“你没碰她?”我不相信他是在妻子那里得不到满足,才来找我。
“我和她做了,可是,在她旁边我睡不着。”
这是什么意思?
在她那里睡不着,所以来我这里睡?
在我这里……就睡得着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可是看着他孩子般睡容,没再说什么,闭眼继续睡。
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如果每件事都仔细去考虑,我一定很快就会得神经病。
31.
转眼快到年底,我二十六岁了,他的婚礼已过五个月。
但他很少到新居,依然在这里多。
那位袁小姐,或者该说是张太太,也绝少过来,而且安分守己,没有闹什么。
她也知道自己只是父亲权势下的牺牲品吗?
最近帮派中有人居然敢跟外面帮派串通,害得华泰几次生意都失败,损失一亿几千万。我奉命和田锌处理此事。企业上的事务我开始了解,也没有那么辛苦,大部分工作可以交给其他人代劳。
天气一天天寒冷,在这间四季如春的屋子中感觉不到,出了门却是寒彻骨的冬风,冻得我缩起来。干脆叫司机把车开到门口给我,避免走到车库的吹风时间。
他说得没错,我真得很怕冷,而且一冷就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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