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歇斯底里的大喊,原本松散绑在脑后的头发散了开来,衬得她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他会后悔的!我一定要让他后悔!”
“妈妈……”乔辰努力压制住恐惧,乌黑的眼睛有眼泪在打转,嗫嚅着说,“痛……”
张兰低头一看,发现乔辰的肩膀被她掐出了血丝,她手上的力度下意识一松,呆呆看了半响,想到了什么,低低的笑出声。
“对,对,就这样好了。我要他后悔。”张兰一边喃喃自语松开对乔辰的钳制,到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她高举刀子,速度极快的在手腕上割出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滴滴答答的坠到地板。
她像是很满意的笑了笑,老旧的电视机还播着搞笑的综艺节目,她偏头看了半响,也学着电视里的主持人笑,越笑越大声,好像是要将余生的欢乐都在此刻用尽。
张兰笑了很久,直到脱力才停了下来,她坐到沙发上,朝乔辰伸手,“来,阿辰过来,过来妈妈这里。”
乔辰下意识倒退两步,全身因为害怕在不断的颤抖,泪眼朦胧的摇头。张兰脸上的笑僵住了,她额角神经质地抽搐,怒吼着开口,“过来!你敢不听话!”
乔辰吓得啜泣,还是摇了摇头,把自己缩在角落,睁着眼睛惊恐的看着她。张兰又露出笑容,诱哄着说,“过来,阿辰。你也想要爸爸回来对不对?你要听话,快过来。”
说完,她又疯疯癫癫的重复,“过来,乖……你要乖……”
乔辰紧紧的扒着橱柜的边角,迟迟不过去。张兰怒了,站起身刚想把他捉过来,突感一阵晕眩又跌坐回沙发。
流血带来的不适感让她皱眉,手上的刀因为脱力跌落到地板,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张兰顿了片刻,冷静下来,朝乔辰轻声道:“阿辰,过来,过来妈妈这里……”
乔辰含着眼泪看她。
张兰徒然间瞧见了他的眼神,她微微一滞,笑得苍凉,“连你,连你也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是不是怕我?我是你妈妈啊,为什么怕我?”
许久之后都没人回答,张兰缓缓地倒了下去,躺在沙发的靠垫上释然一笑,喃喃的说,“没关系,你不陪我也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就好了。我已经累了,真的很累了,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血越流越多,眼前的事物也越来越模糊,张兰费力的眨了眨眼,缓慢的看向缩在角落的乔辰,唇瓣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的孩子啊,她终是亏欠了他。
张兰缓缓的闭上眼,断了气息。
乔辰缩在角落,把自己蜷成一团,既脆弱又渺小,睁大的眼睛里无神空洞,一语不发。
……
……
后来,是邻居闻到腐臭味报警,才将乔辰从那里救了出来。张兰已经死了几天了,尸体开始腐烂发出臭味,警员进屋的时候就瞧见小男孩缩在一旁,身体已经很虚弱,对外面的感知都变得模糊不清。
警员把乔辰抱到警车上坐着,让一旁的医生帮他检查身体。乔辰隐约察觉到有人影在动,他迟钝的眨眼,极缓慢的看了医生一眼。
警员看他终于有了反应,松了口气,“你还好吗?”
许久都未等到回答,警员好脾气的蹲下身,尽量平视的看着乔辰,语气放得很轻,“不要怕,没事了。”
他好声好气的哄了很久,始终得不到回应。
乔辰被送到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期间大大小小的检查不下十次,身体也渐渐养了回来。
乔辰睡醒的时候已是深夜,病房很静,鼻尖全是消毒药水的味道。他坐起身,突然觉得有些口渴,床柜的水壶偏偏没水了,乔辰握着水杯跳下床,打算找护士要水。
房门没有关紧,缝隙间透出一丝光亮,隐约传来细碎的谈话声。乔辰把门缝打开一些,谈话的内容就传了过来。
刷成死白的墙边靠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检查结果怎么样?”警员问。
护士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有惋惜又有同情,“不理想。”
警员皱起眉尖。
护士叹息,欲言又止,“他或许会像他母亲一样……”
无需说完,警员就领会了她的意思,眼底充斥着震惊还有不可置信,“你是说,他会像他母亲一样自杀?”
“是的。”护士无奈的说,“他母亲的死状对他影响太大了。”
“怎么会这样……”警员呢喃。
乔辰站在门后,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目无表情的合上了门。半响,他放下水杯,默默的爬回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不会。
他才不会这样。
后来,乔辰被送进了孤儿院,一路磕磕绊绊的长大。再后来,他遇见了那个送他蛋糕的男孩,那个人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他看着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躲在角落里默默祝福,心底却忍不住发酸。
在日本的时候,迟深给他买了个蛋糕,还说他好哄,其实不是这样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亲手买的蛋糕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轻描淡写许下的承诺对他而言又有多珍贵。
他说了,只给他一个人买蛋糕。
迟深,迟深。
他将这两个字妥帖地放在心尖上最柔软的位置,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反复轻念。
一个人欢喜,悄然的倾心。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篇结束了,其实写得不长,怕大家看得不耐烦,接下来还是走主线剧情。
就问小辰辰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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