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将花球埋在楼下花园里,将花盆收进了杂货间,锁好放到最底层。
他以为这样心里会舒服点,但他发现他错了,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急躁。他强忍着不去想这件事,只是一盆花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它呢?
后来他终于想通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一盆花了,它俨然以成了他的精神寄托。
初夏的时候,虞城打过电话给白清珏,想问问他哪里可以买到这种花,但很意外的,白清珏的电话老是打不通。
于是,今年夏天虞城跑遍大街小巷买到了一盆克莱因蓝。明知道即使买了新的,它也无法代替旧的在他心里的位置,但他就是要买。
现在,虞城的家里又住进了一位成员。
南方的夏天总是湿热难耐,相信所有人都只想呆在室内吹空调而不想出门。可是虞城不得不出门,因为今天他有一场讲座。
虞城现在是c大的教授,除了日常的授课外,他还经常被其他大学请去开讲座。
今天的讲座是在h大,主讲宋代花鸟画。现场座无虚席,除了美术系的学生以外,还有其他系的学生,这部分学生里面有将近九成是为了一睹名家的风采,还有一成是听说这位年轻的教授长得很帅才来的。
虞城走进大厅的时候,原本还吵闹的大厅渐渐安静下来。有人没忍住说了一句:“真的好帅啊!”接着全场就哄笑起来。虞城颔首笑了一下,坐到凳子上将麦克风的位置调好,说道:“皮囊不过是表象,人是这样,画也是这样。就好像一幅简单的画,看似画得不好看,但它却包含了作者的情感寄托,我们要透过表象去挖掘内涵。”
“那如果是画得好看的画呢?”有人支着脖子说道。
“既然是画,那它必然不只是一幅画,其中必有“话”。所以我今天就要跟大家分享我对宋代花鸟画的认识,我们一起来挖掘内涵。”
“哈哈哈哈哈!”全场忽然又笑了起来,虞城也跟着笑。有人拿着手机在偷拍他,虞城看到了,却并不阻止,只是对着麦克风说道:“偷拍我的同学记得讲座结束后来单独找我,照片五块钱一张。”
台下又笑成了一团,大笑之际还不忘对旁边的人说:“虞教授太逗了。”
“既然已经热过身了,那我们现在就进入正题。”
虞城点开,接着说道:“花鸟画在宋代有着质的飞跃,艺术上大大超越了唐朝。宋代花鸟画家极注重对动植物形象情状的观察研究,并为此而养花养鸟。赵昌清晨绕栏谛玩,对花调色写生;易元吉深入荆湖深山,观察猿猴野生情状;韩若拙画翎毛,每作一禽,自喙至尾、足皆有名,谙熟解剖结构。”
虞城一边对着台下近千人细致地讲解,时不时与台下互动,虽然讲的内容略显枯燥,现场气氛却非常活跃。
“宋代花鸟画家画花果草木,有四时景候、阴阳向背、笋条老嫩、苞萼后先,务求生动逼真。既有精工富丽、表现宫□中珍禽异木的黄氏体,也有笔墨简拔、淡彩着色,描绘败荷凫雁、富有江湖意趣的崔白、吴元瑜体,也有直接抒发士大夫情趣,专写墨竹、墨梅等的文人墨戏体。”
大厅里冷气开得很足,虞城感到有点冷,便搓了搓手臂。
讲座已经接近尾声,虞城向台下问道:“不知道在座的同学对宋代花鸟画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可以与我们分享一下吗?”
台下的人使劲摇头,“教授您都讲完了,我们哪有什么见解啊?”
“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种哈姆雷特,我今天讲的是我个人的看法,大家心里如果有不同的看法,大可以说出来,我们探讨一下。”
“老师,可不可以问别的问题?”一个女生举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虞城朝她笑道:“当然可以啊。”
那个女生放下手,低着头不说话,然后她旁边的男生站了起来,说道:“我听说虞教授擅长的是素描与基本的水墨画,基本的水墨画仅有水与墨,黑与白色,而工笔画虽然也是水墨画的一种,但是它对线的要求是工整、细腻、严谨,对色彩也有极高的要求。我想请问虞教授,您为什么会来讲工笔画,不怕误人子弟吗?”
空气瞬间凝结下来。
那个男生站着与虞城对视,丝毫没有怯弱,仿佛铁了心要让虞城难堪。气氛非常尴尬,场内没有人讲话,来听讲座的h大领导与老师也有点懵。如果得罪了这位教授,日后传出h大故意让外校讲师难堪的话,以后哪个讲师还敢来h大?
那个男生说得也不无道理,虞城的确不擅长工笔画,因为他对色彩的处理始终达不到要求。但是他对工笔画很有研究,懂得很多这方面的知识。
可是如果连画都不会画,那学生自然认为你没有资格站在讲台上了。
虞城别开眼朝其他地方看去,突然——他接触到一道温柔的目光。虞城定睛一看,这道目光的主人竟然是苏恒。苏恒朝虞城一笑,微微颔首,好像在无声地诉说:“加油。”
多年前,在自己心灰意冷的时候,也有一个人对他抱以这样的微笑。虞城也浅笑,然后转过头朝那个男生说道:“就好像篮球教练不一定会打篮球却能够教出赛手一样,我虽然不擅长工笔画,却对工笔画有深入研究,我脑海中存储的知识足以让我在讲台上谈论我的思想。如果你也喜欢工笔画,我们可以一起探讨,看看我们是否有意见分歧,也可以借此互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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