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从他手里夺过抹布:“看你这没出息的,人家好意邀请,你还推三阻四的。”
她不顾方以撒的抗拒,把他从车门后拽了出来:“放你两个小时假去吃饭。你别抱着侥幸心理,那群饿死鬼不会给你留菜的,还不如好好去吃一顿大餐。”
“……”
“等,等下——”
贺琛已经走过来了:“一起去吃饭吧,叫上乔哥。”
方以撒就像抓住了救命稻cao,挣脱了老板娘的手就向店里跑去:“乔哥——”
刚刚那个认出贺崇的高个子男孩走出来:“我吃过了。”
方以撒说:“不,你没吃。”
乔石夷说:“吃了。”
方以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你没吃。”
老板娘像捉小j-i一样,又把方以撒逮住了,一脚把他踹上了车:“吃饭都不积极,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方以撒就这样被硬着头皮应了邀约,以贺琛朋友的名义。
可惜这一场饭局,自方以撒上车开始,处处都透着尴尬。方以撒是客,按礼数不应坐副驾,贺崇是主,自然也不能坐副驾。就这样,后座的两个位置就留给了贺崇和方以撒,贺琛一人坐副驾上,一边留心后面的动静,一边胡乱猜测着贺崇到底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后座的两人偶尔会聊上几句,听起来并不像是陌生人的口吻。贺琛的心里突然有些挫败的感觉,他好不容易和方以撒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可是在贺崇身上,这件事对他而言似乎轻而易举。
而且他并不认为,贺崇出面请方以撒吃饭会是一件好事,他担心高级餐厅会给方以撒带来压力。
比贺琛更难受的是方以撒。自从知道贺琛是贺崇的儿子后,他对贺崇的抗拒就达到了顶峰,甚至在和贺崇说话的时候,都不能掩饰自己的拘谨和不自在。
“我的车里有钉子?”
看到方以撒如坐针毡的模样,贺崇忍不住调笑道:“还是觉得这车不够舒适?”
“这车蛮好的。”
大概是职业病,一说到车,方以撒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可他还是不愿意直视贺崇,目光上上下下的挪移着,找不到点落脚。
“还有段路,看看电视吧。”
小年轻的心思,贺崇当然看得出来,他按下控制台的按钮,一台21寸的显示屏从前方的半幅隔板上升起,将后座封闭起来。
方以撒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级的改装,有些好奇地盯着屏幕。
“车上可以看电视?”
“还可以开会。这台车经常用,有些时候我的行程紧张,必须在车上开视频会议,所以购车时做了改装。”
“原来贺先生这么忙。“
“要不然呢?你以为我天天在忙什么?”
忙着和情人周旋以及养儿子呀。
方以撒也聪明,知道自己的心思逃不过贺崇的目光,可他的耳朵还是止不住的红了。
“以撒。”
贺崇突然叫了他一声,方以撒偏过头:“嗯?”
“你多大了?”
“我啊,大概十八岁吧,嬷嬷说的。”
“大概十八岁?”
贺崇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回答,他问:“你的身份证上没有写你的出生年月吗?”
方以撒说:“我没身份证。”
贺崇问:“户口薄也没写?”
方以撒说:“我是黑户。”
“……”
这小孩儿是不是太干脆了点?
贺崇问:“你没有户籍,怎么上的学?等你毕业后又如何拿毕业证?”
方以撒耸了耸肩:“我本来就不是正式的学生,算旁听生吧,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去听听,修车店的老板娘认识校领导,帮我搭了线我才能念书,至于毕业证,我没户籍,自然就没办法了。不过黑户也有黑户的好——”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硬生生闭上了嘴,脸竟然有些发白。
他应该想起来一些并不太好的事,有好一会儿,都没能接上话。
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被贺崇尽数收之眼底。他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陈术曾怀疑过方以撒脸上的刀疤来自于家暴。这个猜测和方以撒的身份也算契合,孤儿,没有户籍,脸上伤疤……可是潜意识告诉贺崇,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贺崇相信直觉,但他并不打算继续问。他喜欢看方以撒笑起来的样子,而不是现在极力掩饰的模样和些许的害怕。
贺崇岔开了话题:“十八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等会儿不要客气,多吃一点。”
方以撒抬起头,眼神还有些迷茫,他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让方以撒和贺琛意外的是,中午吃饭的地方竟然是在能源大厦的餐厅,菜是某家私厨做好后送来的,也不讲究什么花样,鱼是新鲜肥厚的桂鱼,肉是鲜嫩多汁的三线五花肉,另有清炒的笋片,凉拌的莴苣,瑶柱蒸水蛋,还有一盅老鸭汤。
这是贺崇特意交代秘书安排的,他担心方以撒太拘谨吃不好,还特意嘱咐了私厨分餐,另外又安排了几例甜点水果在餐后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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