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不喜欢的两句话,一句叫‘来都来了’,一句叫‘事已至此’。前一句往往被用作自暴自弃的借口,后一句是给先做错事的人当借口的。
“那我不想出门,事已至此,纪伯母也就自认倒霉吧。”
我隔着门都觉得林采薇要发飙了。
“林先生,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我大笑起来。
真有意思,如果她觉得这就能刺伤我的话,未免太小看我。
“纪伯母查我。”
“你这种态度,我除了查你有别的选择?”
真是本末倒置,不过无所谓了。
“纪伯母,我问你件事吧。”
“哦,什么事?”
“大约在我高三的时候,丢过一把吉他,虽然旧了点,但那是我的第一把吉他。”我懒洋洋靠在门上,笑着问她:“纪伯母查我的时候,可以顺便帮我找一下那把吉他现在在哪吗?”
我这句话说完大概过了三分钟,门外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我直接跑到琴房的窗口,推开窗户往下看,花园里开了满地的洋水仙,两道人影正穿过花丛往门口走去,我一眼认出徐姨,另外一个大概就是林采薇,她比我想的高挑得多,这些贵太太在我心目中都是穿香奈儿戴珍珠项链的,端庄优雅当摆设的,她却穿x型大衣,腰脊挺直,双手插口袋,很有将门虎女的气势。
我脑中闪过一个作死的念头。
于是我也这样做了。我直接打开整扇窗户,高声叫道:“纪伯母。”
林采薇回过头来。
女人好看起来跟男人是不一样的,我亲眼见过的人里面,最好看的男人应该是齐楚、陆宴、纪容辅,其中陆宴的好看最外放,灿烂耀眼,但也只是英俊而已。而女人漂亮起来,真是艳光四射的,她和纪容辅一样,琥珀色眼睛,眼型更像纪容泽,接近丹凤,更大一点,然而还是看得出年纪,五官都在往下走,我有段时间吃日料,日式庭院文化里,把中国的茶梅叫山茶,把山茶又叫椿花,山茶开在大雪天,又整朵掉落,在日本文化里很受欢迎,所以日本俳句里很多写椿花的。
林采薇就像落下来的山茶花,仍然是整朵的,美的,甚至美得惊人,然而花瓣已经快败了。
我这种外貌协会,真的很难讨厌林采薇。
即使她看我的眼神几乎要射出刀子来。
“林先生,”她站在花园里,神色锋利地看着我,高声道:“我一直以为容辅是有分寸的人,但他这次的选择,实在出乎我意料。”
“也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也高声笑着告诉她:“再见,纪伯母,下次光临,请先预约。”
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我直接回到钢琴边,给她弹了一首《啊,朋友再见》。
林采薇很生气,然而我比她更生气,我生气的一个后果,就是今天纪容辅回家的时候,要面对一场暴风雨。
第50章 食谱
我弹了一天吉他,下去找东西吃,徐姨已经走了,挺好,晚上可以放开了吵,这里的别墅间隔远,也不怕邻居听到。
说到邻居,我想起了叶宁家有火腿,炖汤应该不错,揣上两个柿子去找叶宁了,韩式料理里有用红柿代替糖入菜的方法,其实各国各地菜系里都有用食材代替调味品的传统,像火腿油煎豆腐,就完全不用一点调味料,各种味道都从火腿里来。
这么冷的冬天,适合把火腿切方块,下干贝,瑶柱,海螺肉,炖奶白色汤,然后下豆腐,一点白胡椒提味,豆腐吸收了鲜美汤汁,又滚烫,很适合在这种天气里吃着玩。这做法其实是一位粤菜大厨的高汤方子,原本还有老鸭老母鸡猪肉猪皮这种,炖出来的高汤是做鲍汁的,鲍汁又可以来煎豆腐,我这么懒的人,干脆省去中间步骤,做了两次反响也都不错。叶宁带回来的虽然是意大利火腿,但是毕竟是贵,味道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我一面构思着晚上的食谱,一面走到了叶宁家门口。这里的别墅长得都差不多,带门廊,其实这应该算夏淮安家,叶宁的画虽然好卖,要买得起这里的房子,除非成梵高。
门没关,我上次来这里就拿个东西,看了一眼,其实叶宁的家都挺漂亮,毕竟画家,审美在那里,光线色彩,构图,都是一等一的好,难看不到哪去,其实我更喜欢叶宁的油画,我家里那面墙应该算他油画代表作,他性格其实很懒散,在那之后也没人能让他画出这种尺寸这种难度的画了。对于这一点我很困惑,按理说搞创作的人不应该被期限和压力限制,但我和叶宁最好的作品都是在de直接完成的。
他家的玄关是圆形,铺的地砖花纹有点像小时候用圆规在纸上划出来的图案,但又不同,据说是凯尔特结,配色也不错,顶灯用得好,玄关中心一张圆桌上摆着个白色鹿头,鹿角如同树的枝桠一般舒展开来,颜色渐深,最后变为纯黑。
我上次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枝梅花,插在日式花器里,很有意境,这次来倒没什么幺蛾子,客厅规规矩矩摆着白色郁金香,绿色的叶子,圆柱形玻璃花瓶,比花还高出一截,澄澈透明,郁金香旋转着挤在玻璃中,像陈设的展览品。
客厅里还有个陌生人。
我大概还是觉得亏心,第一眼看到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林采薇杀个回马枪在这等我,然后才明白过来她是谁,看来孪生姐妹确实有默契,连打擂台都是一起来。
林采芩其实不如林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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