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途进了一家早餐店,过了十来分钟,又出来,慢慢地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赵伟伦发动车,从钱途的身边驶过。从后视镜中,可以看到钱途红润的脸,似乎有些瘦了,又似乎没有。他的额头有汗,那人只是用手随意地擦了擦。
赵伟伦把车停在研究生宿舍的死角处,熄了火,静静地等着。
钱途再次出现,穿着白色短袖衬衣,浅色西裤,背着电脑包,不急不缓地往研究所的位置走过去。
等到钱途的背影消失,赵伟伦才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发动车子,过河,到了摇滚吧,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把空调打开,在长沙发上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
过了个把星期,摇滚吧和清吧的经理都被召集到一起开会,商量着请乐队和小品演员的事。赵伟伦心不在焉地听着,也不说话。刘建国等大家把一切都搞妥之后,问赵伟伦要不要跟着一起出趟差,去请武汉请几个那边很红的歌手过来做几个月。赵伟伦摆摆手,只说懒得动,让别人去好了。
刘建国沉默了一会儿,把事情交待完,让其他人先走,单把赵伟伦留了下来。
赵伟伦诧异地看着刘建国,问有什么事情。刘建国板着脸说:“那只狗放在我家里有一段时间了,你好像一直没有去看看。我听婷婷说,那狗好像胃口不怎么好。是不是你把它弄回来自己养?”
赵伟伦摆摆手:“我现在一日三餐都不守时,跟着我,它恐怕胃口更不好。这样吧,晚饭的时候我去看看。”
杀生丸看到赵伟伦,仍然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不过当赵伟伦弄好吃的东西给它时,它还是很给面子地吃了个精光。
赵伟伦坐在地板上,呆呆地看着杀生丸,突然心里很不舒服,匆忙地站了起来,跟蓉姐和婷婷告别,赶着投胎似的就走了。婷婷待要追上去说他几句,却被蓉姐拦住。
赵伟伦来到摇滚吧,夜场还没有开始,人还不多,赵伟伦转来转去,找不着什么事情做,就跑到后面的料理房,几个师傅正在做糕点,这个,他也帮不上忙。
赵伟伦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转来转去,一咬牙,把厨柜中所有的碗和杯子都拿了出来放在水槽里一个一个很细心地洗着。员工们看到他全神贯注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对劲,也不敢多问。
等所有的可以洗的东西都洗完了,赵伟伦茫然地站了一会儿,又回到吧台要调酒,却被西西拦住了。再让赵伟伦砸两个瓶子,他们的面子也会被丢光的。
赵伟伦气急,出了门,进了清吧,往料理室一看,小工们洗东西正洗得欢呢,就算他要插手,也没有地方站着,只有垂头丧气地又回到办公室。
在房间里呆坐了一会儿,喝了一瓶酒,觉得太过无聊,又出了门,开着车过河。在路上,突然想起那次去温泉被钱途打了一巴掌,心里一慌,把车靠边停下,锁好车,慢慢地走,走了半个多小时,又来到钱途住的地方。
赵伟伦靠在树干上,抬头往上看,钱途的房间里亮着灯。那家伙,恐怕又坐在电脑前做事了。不晓得热不热?哦,忘了,买了空调呢。没买空调的时候,他一定觉得热了,现在,肯定很舒服。而且,房子里少了一个人傻乎乎地干坐着,少了一条狗偶尔地汪汪叫,又没有狗毛到处飞,他肯定舒服得不得了。
杀生丸,赵伟伦看不得,看着心里揪着痛。毕竟只是一条狗,不是两个人的小孩子,所以,钱途毫不关心,也不打电话问问情况。
那么自己,在钱途的心中,恐怕连条狗都不如吧。狗还忠心呢,哪里像自己,没有节操?
突然看到窗口有人影出现。是钱途吧?隔得太远,看不大清楚。不过看轮廓,应该就是他。是做事辛苦了吗?望一望远方,休息一下眼睛?还是写文章写不下去了?嗯,离开之前,没有听说他要写论文啊?也没有听说他老板又给他交待了什么任务啊。现在,他已经是博士了吧……钱博士,钱博士。赵伟伦口中喃喃地念道。这三个字,听上去可真是……
窗前的人影消失了。过了不知道多久,灯熄灭了。
他是一个人睡着吧。那张单人床,就应该一个人睡着。两个睡着,太挤了。
赵伟伦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公寓,突然想起,钥匙给了王小宁,那样,他不想回河东的话,就可以在他那儿睡一宿了。现在估计,周长正抱着他打鼾呢。
赵伟伦拿出手机看了看,看到了严峻的电话。那两个人现在在干什么?恐怕,邵梓维也正抱着严峻在睡觉呢。只是不知道,他们打不打鼾?
又过了几天,赵伟伦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觉得无趣。确切地说,他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打牌,也不怎么约得到人了,他的手气太旺,逮着谁,谁就得脱一层皮。喝酒,也没有什么对手。他的酒量很好,酒品却很差,没有人愿意跟他闹腾。
无聊之下,赵伟伦又来到钱途的楼下,却没见那人的房间里有灯光。等到天亮,也没见任何动静。
钥匙已经还给钱途了,他还不能去别人那儿打听。
整整七天,房间里都没有灯光。早上也没有看到钱途爬山,上下班的时候,路上也没有看到钱途的影子。
直到第八天,钱途的房间才亮起了灯光。然后,那个人也在窗前出现了。
赵伟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坐在车子里,往椅子上一靠,闭上眼睛,睡着了。
44.
一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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