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香煙是男人的知己。我不抽煙,惟有嗜酒了。”向辰漫不經心地搖晃著酒壺,另一隻手插在敞露的袍子裡承著,神態動作不折不扣整一痞子。
柳喚之偏過頭,“抽煙是何物?”
“就是把幾根草用紙卷起來,點燃後在另一端吸那些竄出來的煙。”
“此舉對身子不太好吧,抽這種香煙與仙人吃香燭有何分別?”
向辰一口酒在喉头险些呛到,嗤地笑了,“是没多大分别。我中学时偷偷抽过一次,实在受不了那味儿,还被老师发现,记过处分……”才没走几步,那酒壶已然见底,左右找不到扔弃的地方,他随意地把空壶系于腰际。
柳唤之语带疑惑:“中学时?”
乖乖的,順口便將前輩子的事說溜了嘴。向辰心頭咯蹬一下,乾笑道:“我指的是上學,一時口誤。”
“那么记过处分……又何解?”
“呃,抽烟弄得乌烟瘴气的,那老顽固记恨我的过错,就处罚我抄诗经五百遍。”
阿辰打话爱用些标新取异的词语,还有独树一帜的解释,柳唤之早已听惯,也不在意,取笑道:“原来如此。当年阿辰你的确令夫子十分惦记呢。”家世好功课好,长得高大俊秀,却是有点冷漠孤僻,吊儿郎当,对夫子的苦口婆心无动于衷,稍息时只会坐在栏栅边淡然地看着同侪玩乐,如同个小大人般。
“哈哈,是啊……”向辰暗地里抹一把冷汗。呼,这样也给他忽悠过去。
“还我!那是娘亲买给我的!”
“爱哭鬼,有本事就抢回去!”
少年笑嘻嘻地挥动着手中的拨浪鼓朝身后一个哭红了鼻子的小娃儿耀武扬威。两人在似海的人潮中你追我赶,一溜烟儿似的从他们旁边奔窜而过,撞到柳唤之也不知道。“小鬼,撞倒人没道歉就跑走,懂不懂礼貌?”向辰眼疾手快揪住少年一只胳膊,夺过拨浪鼓丢到那哽咽着的小娃怀里。
“大叔!你抢我东西!”少年呲牙咧嘴。
大叔?向辰额角青筋微动,掐住他腮颊一提,阴恻恻地笑着:“小鬼,那拨浪鼓真是你的?说谎当心我把你屁股打开花。”少年机灵灵打个颤栗,却不甘示弱,哆嗦道:“就是我、就是我的!大叔凭什么说不是我的!”
“那咱不如问问卖拨浪鼓的人?”
少年神色顿变。向辰正得意地一笑,裤管被猫挠般扯了扯,低下头,娃儿怯生生地仰起小脸看他,“大哥哥,拨浪鼓我不要了,大哥哥放了小白吧……”
“你跟这大叔求甚么情啊!”
“谁是大叔?”向辰又是一掐。
“哇──”
柳唤之秀眉轻蹙,嗔道:“阿辰,别捉弄小孩子。”
向辰呿了声,这才撇撇嘴松开手。少年淘气地向他做个鬼脸,“以大欺小的大叔!”接着旋即拉着小娃儿溜之大吉。向辰磨磨牙,“欠揍的小鬼。”
到底谁更像小鬼……柳唤之不禁摇摇头。
阿辰少时脾性是怪些,不过自己被别的孩子戏弄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的是他,自己孤身于异乡求学寂寞想家的时候,默默陪在身边的也是他。
大约因为这缘故,某种暧昧缠绵的情愫才会……才会稍然无声地在心里细滋慢长,根茎深植而不能自拔……
“西洋鏡,機械玩偶,還有從西域搜來的珍貴水玉,只此一家啊……”
蹲在地攤前的老伯拿小棍子敲打銅鑼喊道,斜目瞟到兩個衣著光鮮的人向這邊走來,立馬沖他們招招手,“喲,那邊的公子小哥,來看看!老漢賣的全是好物,別家沒有的!”
“这摊子的东西看来挺有趣的,过去瞧瞧。”
“公子喜欢甚么?古玩还是玉石?老汉这里各种奇珍异宝都有,保管公子觅得心头好。”
“先让咱们看一下……”
向辰蹲下身,随意地翻看把玩摊子上的玩意儿。老伯热情地逐一介绍,又展示了两三只会播放音乐的玩偶,眼珠子则在二人手腕上转来转去,而后脸上倏忽露出几分了然的神色。他指了指其中一只背上长着翅膀的布偶,谄媚笑道:“公子,这个是西洋的月老。要是想送礼表情,它最合适,能带给公子幸运呢。”
甚么西洋月老,不就是普通的天使。向辰不以为意,却见身旁的人目光定定地凝望那布偶,似乎甚为喜爱。表情么……试试看吧。他笑道:“喜欢吗?我送你,当是手绳的谢礼。”
也不待柳唤之回神,没问价就掏钱付了。那老伯轻轻松松成了一宗买卖,喜上眉梢,乐陶陶地学西洋做派用彩带在布偶身上打了花结才递给客人。
离开地摊后,漫无目的地沿着湖边踱步而行,灿烂的烟火与粼粼波光相映生辉,融化了一潭月色,如仙乡幻境。周边一派愉悦喜庆之气,向辰看得不亦乐乎,柳唤之抱着布偶,只觉胸口稍稍发烫,半晌,轻声吐出一句:“谢谢,让你破费了……”
“破费甚么,说了是手绳的谢礼。”
“但这布偶有点过分贵重了,绳子哪这么昂贵。”
“我手受伤,你照顾了我那么多天,加起来也差不多。”
言罢,侧边忽而消了声音。
向辰犹正狐疑,天际突然雷鸣电闪,不知哪儿飘来的一大片乌云把整个集市都盖过去。阵阵劲风吹过,只见一道金光在不远处划过,硬生生的把那片乌黑的密云撕裂成两半,斗大的雨点顷刻哇啦哇啦洒落下来。
“咱们去那边避避。”他抓紧柳唤之的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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