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秉文似乎想让他体会他俩在旁的感觉,隔三差五地就会发来各种照片。
照片大部分是他俩生活日常,配图多是骆攸宁各类囧事,更添解释说明,诸如“骆宁宁同学在尝试做仙草糕,差点没把锅底烧穿,”、“骆宁宁喝醉了,坚持要坐路边的摇摇车。”
有时候也有些街头巷口的风景照,配文更是随性“楼下来了一对猫,还带着群猫儿子。”又或是“小区的桂圆树挂果了,这棵最甜。”还有什么“昨晚风好大,门口那颗木瓜树都吹倒了。”
乔荆那时候是创业初期,忙起来是昏天地暗,闲下来是灯红酒绿。
虞秉文发来他们大学那年去找他时拍下的的合照时,他正在酒吧和一个谈得来的下属闲聊。
藏在傻瓜相机里的照片有些失真,光与影交错浑沌了青葱岁月。
阳光如柔顺的藤蔓攀着车站顶棚间隙垂落金亮的藤须,来来去去的旅人面容模糊化成虚影,正中是并排而立的三个少年。
他站在中间,骆攸宁伴他右侧,站姿拘谨笑容腼腆,虞秉文则在他左侧,右手伸得老长,搭在他的肩上。
他能记得侧首边传来滚烫的温度,是夏日的炙热,亦是他心脏的灼热。没人知道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的他,内心有多紧张。
下属指着是照片中较矮的少年笑道:“这位就是乔董以前喜欢的人吧。”
乔荆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微微一怔,他点得是骆攸宁。
乔荆奇怪道:“怎么会是他?”
下属笑了起来,他看起来吊儿郎当,笑容却总是一派阳光灿烂,像极了藏在他床头相册里那位多年未见的友人。
“乔董你是自己没注意么,”下属似窥见了什么深藏的秘密,得意洋洋道,“你这些年找得那些伴儿,都是这幅模样。”
屋里动静惊碎了纷繁的回忆。
骆攸宁刚从噩梦中辗转惊醒,此刻扶着额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
“醒了?”乔荆随手拭去他脸侧一点灰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骆攸宁茫然环顾周遭一时缓不过神来,他摇摇脑袋甩去昏沉睡意,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这里是……大虞他家?”
“是村里另一户人家,”乔荆道,“大虞他家里那些人都搬走了。”
“怎么会?”骆攸宁莫名其妙看着乔荆,“我刚刚明明在他们家,还跟大虞爷爷奶奶说话呢。”
乔荆难得沉默了片刻:“你记岔了,秉文他家两位老人不都在他高中时候不就去世了么?”
骆攸宁悚然,猛地忆起方才虞家祖宅里那点异样的感觉,他怎么会忘了……他怎么能忘了虞家两位老人早在他们高中时候就去世。
眼前晃过虞秉文悲恸的眼神。
虞家两位老人是同一天走的。
暮夏初秋,电闪如游龙般撕裂沉郁的天空,雷响轰鸣震耳欲聋。
他们逃了课,一起躲在学校废弃的的教学楼中避雨。
那天虞秉文情绪一直不对,就像只无助的困兽不停在原地打转。
骆攸宁开始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后来越看他模样越不对劲,只得揪着人逼问:“大虞,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中午接到我爸电话,爷爷奶奶快不行了,”虞秉文抬起头看向他,双目赤红,“我好想现在就回去……回去见他们最后一面。”
尘封的记忆一帧帧解封,骆攸宁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乔荆也不追问,只道:“我们是在坟地靠村的那侧坡下找到你的,你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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