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风刮得比白天更急,沈余舟突然想起他们刚在一起不久的时候。
可能搞艺术的人,同性恋的比例更大,也把性向看得更淡,那时候晨晔他们班,光沈余舟发现的就有好几个。
其中一个是晨晔的仰慕者,闲时球场上碰见几次,连沈余舟都看出那个人看晨晔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那时候晨晔班里还有一堆腐女拿晨晔和那人起哄,连画室的清洁值日都给他们单独安排在一起。沈余舟大他们三届,即使心里头不爽,没发生的事他也不好太小鸡肚肠。
可是,轮到晨晔打扫画室的一个晚上,沈余舟被晨晔叫过去。
画室的院子靠着山边,夜晚几乎没闲人,当时,晨晔就当着那个人的面走出来,到他跟前甜腻腻地一声师兄。
两个字,拒绝和坦诚都清晰明了。
回去路上,沈余舟笑了出来,“你故意的?”
晨晔看着他,笑意狡黠,眼睛却那么亮,“不许他瞎琢磨,也舍不得你乱想。”
男人的贱性,容易得到的不珍惜,对需要抢和争斗的东西更着紧。
可是彼时的晨晔,轻轻舍不得三个字,一颗赤子心,哪有什么段数。
时间真是个操蛋的东西!
沈余舟再次见到晨晔是在半个月后,公司原先那套ci方案已经是五年前的配置,亟待更新,沈余舟把时间定在这年年末。原先为了节约成本,合作的是一个小工作室,如今沈余舟的公司也算是小舢板捣腾成了大船,再选广告公司,眼界自然放高了些。
市场部那边把几个待选广告公司的资料递到他面前的时候,沈余舟眼光瞟过去,正好落在其中一份的logo上。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想到晨晔自己会来。第二天上午,广告公司负责接洽的人到场,沈余舟从会客室玻璃看到里面坐着的人。
他推门进去,有人给他挨个介绍,轮到那个人,对面副总说,“这是负责vi的晨晔总监。”
“您好,沈总。”晨晔带着一副公式化的微笑,抬手。
“你好。”
他们的手匆匆交握,都是公事公办的姿态。
晨晔不想攀什么旧交情,其实也在沈余舟意料之内,这点晨晔倒是没变。
本来业务通过他本人给出去,晨晔可能得利更多,但沈余舟从开始就没做这个打算,晨晔自小生活优渥,除了他的人从没图他别的什么,以前是,现在还是。
市场部的负责人跟对面按部就班地介绍企业,说设计要求,沈余舟坐在顶头的位置,时不时地补充一句。
沉默的时候,眼光朝右手边的位置扫过去,晨晔注意力始终集中在陈述人身上,专注而严肃。相较学生时代,他面容还是长开了些,本来柔软的下颌线条被时光揉捏造就成硬朗,昨天漂亮的少年滞留在记忆中,如今的晨晔已经是个英俊的男人了。
这天沈余舟是先走的,他约了个地产商,没有太多的时间耗在这里。
他很忙,从毕业到现在近十年如一日的忙,他很享受不停往这个城市顶端攀爬的快感,但偶尔抽个风的时候,也会怀疑自己这般汲汲营营到底是为什么。
沈余舟先走,晚上倒是晨晔打了个电话给他。
晨晔说:“你是在关照我吗?”
沈余舟说:“我这是找你帮忙,还得托你给我看着点。”
他站在露台,俯瞰着这个城市璀璨夜景,灯火在湖水里缤纷荡漾,很熟悉的夜色,但又无端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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