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忽然剧痛,随着这阵剧痛他的神智渐渐回笼。飞流在旁像失牯的小兽般惶惶然地喊着“苏哥哥”,已不知喊了多少声,黎纲站在他身前,手还举着,见他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看向自己,急忙躬身:“宗主,属下冒犯。”
梅长苏定了定神,握住飞流的手,慢慢看向被列战英半扶半抱着坐在地上的萧景琰,他胸前的血将他月白色的常服染红那么大一片。他们不敢让他躺下,那剑还穿在他身上,可也没人敢去拔剑,只怕一拔就……列战英咬着牙,红着眼,一声又一声徒劳地唤着“陛下”。禁军们呆若木鸡围在一旁,有胆子略小的,已经在涕泗交流地发抖了——皇上若是重伤不治,恐怕他们这些人的全家老小都要一起陪葬……
黎纲低声道:“宗主别担心,已派人去寻少阁主了。”梅长苏不置可否地点头,目光停在萧景琰双眼紧闭,毫无生气的脸上。飞流感觉到他的手抖得厉害,连忙用力回握住——他很害怕,这样的苏哥哥他从没见过。水牛好像要死了,苏哥哥是不是也会立刻跟着死去?这个念头吓了他一跳,于是他放开梅长苏的手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闷声喊:“苏哥哥不死!苏哥哥不死!”
“哈哈哈哈哈——”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突兀地响起,原来是那被飞流一掌击飞的刺客首领。她伏在墙根下奄奄一息,唇边胸前尽是自己吐出来的鲜血,却还一边痛苦地喘息着一边狂笑不止,“他不死,狗皇帝却死了!好得很,好、得很!”
飞流转头向她怒目而视,两个江左盟之人手持兵刃架在她颈边,只待宗主一声令下就要手起刀落。她却毫不畏惧地瞪视着梅长苏,目光中满是刻骨仇恨,咳出一口血沫,咬牙切齿断断续续地笑道:“昏君贪生怕死,总是、护卫周全……我们原想着……这次大好机会……就算杀不了他,杀了、杀了你这走狗……也、是好的……谁知、谁知……”她说到这又爆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嘶声道,“天有眼!天……”
她的嘶喊戛然而止,一柄从天而降的长剑正正从她颈后插入,咽喉穿出。剑锋挟余势贯入青石板地两三寸,将她钉死在其上。
“长苏不说话,你们就由着她这样鬼喊鬼叫下去?”随着长剑翩然而至的是一身白衣的蔺晨,落在梅长苏身旁,极其不满地横了那女子身旁的江左盟部众一眼。他身后跟着满脸惊骇的蒙挚和甄平。
原来甄平中途离席,干脆先直接到螺市街挨门挨户地寻过去,硬是将蔺晨从美酒温柔乡中拖了出来。二人到了蒙府,蒙夫人正痛得死去活来,蔺晨搭手诊脉,又翻开眼皮看了看,发现并非生病,而是中毒。
却也不是什么厉害毒药,不会致人死命,只是让人腹痛呕吐不止。看着病症来势凶猛,但其实即使放着不管,疼几个时辰也就没事了。
不想要人命的毒药,下在从来深居简出与人无争的蒙夫人身上,目的显然只有一个——蒙挚。
在大梁国君微服出宫的日子,利用蒙夫人调开蒙挚是想做什么,不需要用脑子也能猜到了。
蔺晨飞快对一旁的大夫说了几味药材用以祛毒,然后三人提气朝苏宅急赶——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蔺晨一到,列战英第一个像见到天神救星一样喊起来:“蔺少阁主,你快看看我们陛下……”
就连江左盟众都觉得有了主心骨——往常只要宗主在,天塌下来也不怕的,可如今宗主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别说飞流,连黎纲都开始惶惶不安了。
甄平先一眼看到梅长苏身上的斑斑血迹,惊得魂都要飞了,纵身过去连问:“宗主,您没事吧?!”梅长苏无声地摇摇头。甄平还待再问,已被黎纲拖到一旁悄声将刚才的事情讲了。然后甄平再看向重伤昏迷的萧景琰时,目光中便多了些复杂的意味——因着几年前的旧事,他原本是不怎么待见这位当朝天子的。谁知他以万乘之尊,竟然愿意为了宗主舍命?从前真是……小瞧他了。
梅长苏木立原地,看着蔺晨将那柄剑从萧景琰身上小心翼翼地抽出,那伤口中不可避免被带出的血让他觉得双目灼痛,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梅岭烈焰焚天的那晚。
那晚之后,他以为他这一生无论面对什么都不会再像那样恐惧失措,那样绝望了,原来还是会的……
看到萧景琰胸前透出那截剑尖的时候,若不是因为太惊惶一口气哽在了喉头,他一定已经惨叫出声。
而这一切,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竟然忘了,若要论起滑族余党最恨的人,必然是他这个一手促使誉王事败身死,又大力搜捕清剿他们族人的江左盟宗主啊。
如果滑族在京城有异动,他赶来除了火上浇油,给他们制造契机,还能有什么裨益?
蔺晨说得对,他就是当断不断,拿不起放不下,寻着个借口就赶紧跑了来,结果呢?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满目鲜血,尸横遍地,连萧景琰也……
想到这他硬生生的掐断了自己的念头。不不不,萧景琰不会变成一具冷冰冰横在地上的尸体。
他不会死。
他不能死。
梅长苏忽然挣开了飞流的手,踉跄着扑到蔺晨身旁,低声吼:“蔺晨……蔺晨!”
蔺晨扭头看了他一眼,告诉蒙挚从萧景琰背上的灵台穴缓缓输送内劲护住他心脉,这才站起身扣住梅长苏的手腕:“放心,一时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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