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罔似是沉默片刻,道:“这是我看的第一部电影。”
姚戈手停住了,不可置信的瞪着乔罔。
乔罔看不见姚戈的神色,但猜出他不信,解释道:“以前光打仗了,这几年……有听戏、看歌舞剧。”
可惜没人会请将军看没营养的电影。
姚戈精神了,他突然发现高高在上的乔罔在某些方面过得还不如他。
“我看过。”姚戈怀念又炫耀道,“小时候仗着身量小,没电影的时候先钻进来猫着,躲到电影开播。”
乔罔第一次听见姚戈跟他说起“小时候”,虽然对野孩子胡闹不以为然,仍问道:“是什么电影?”
“外国爱情悲剧片,《奥罗》。”正巧这时候是女主家长派人拆散两人的戏码,吵吵嚷嚷几乎把姚戈的声音盖下去,“主角也是个将军,被小人蒙蔽,认为自己的妻子出轨,把妻子杀了之后才发现真相,自己也愤而自杀了。”
“听说过。”
姚戈顺口道:“什么时候一起去看吧。那片子绝对比现在这部傻瓜片好。”
“好。”
乔罔的承诺,姚戈没一句当真,在耳朵边儿溜个弯就过去了。
现在不管大的小的统统不信,将来才不至于空抱着句承诺熬日子。这是百花楼里春花姑娘教的道理,姚戈深以为然。现在只要你有把枪,白纸黑字都能颠倒了来,更何况空口白牙。
他支棱着脑袋斜斜倚在乔罔肩膀上。小时候没学过啥叫“行的端,坐得正”,现在学也没用了,就这样不端不正的活个几十年,入了土还不都一个死人样。
过一会儿靠得不舒服,姚戈拉拉乔罔的手:“把胳膊给我。”
他不必他答话,自己抱着那只胳膊靠上去。军装冷硬,却是靠得住。
乔罔看着懒猫似的姚戈,默默软下自己笔直的躯干,挪挪身子让他睡得舒服些。
自从住进将军府,姚戈每天都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相关的人说是夜夜笙歌把身子糟蹋了,乔罔却知道小戏子是没了精气神。日子没个盼头,也就只有睡觉了。
乔罔招来坐在后排的小刘,轻声吩咐道:“叫他们别闹到电影院里。”
“是。”小刘应下,转身又去吩咐手底下的兵。
姚戈听见了,没在意,径自呼呼大睡。
直到,一连串枪响将他从梦中惊醒。
“刺客!”
到底还是闹到了电影院里。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的问一句,这文有人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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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
“号外,号外!”小报童响亮的吆喝声响彻整条街道,“咸京反抗人士首领宋江已于前日凌晨被捕入狱!”
“停车。”一只修长的带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伸出车窗,兰花指上拈着一枚银元,“一份日报,不用找了。”
“好嘞!”小报童挑出一份最工整清楚的报纸双手递给这位坐军车的贵妇人,还没长成的小身板已经显出佝偻的迹象。
宋江……
姚戈双腿蜷曲躺在车子后排,枕着价格够穷人吃一辈子的外国女包,整个人迷迷瞪瞪的,报纸只扫一眼就被冷落在座椅上。
他早明白了。那场电影是场垂钓,他和乔罔是鱼饵,钓上来个反抗人士头领。
姚戈想到这里,突然乐了。万年冰山乔罔和那钓鱼的地龙蚯蚓搁一块儿,岂不可乐?
一笑,就止不住笑,笑得脸酸了,腹痛了,笑得全无睡意,笑得差点落下泪来。
苏班主有句话是对的,人在这世上,得会笑,若不会找乐子只能把自己哭死。
“这次抓了几个?”
笑够了,他问开车的小赵。
“几十个吧,”小赵道,“加上贺副官后来陆续抓的,牢里都快满了。”
“满了?”姚戈语气满不在乎,“那就几个人搁一个笼里。”
小赵道:“贺副官也抓得差不多了。这次多亏他潜伏进反抗组织高层我们才能一次建功,大伙商量着周末给他办个庆功宴,将军已经批了。”
“他不去?”
“将军不喜欢这种活动。”
乔罔喜不喜欢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姚戈还知道贺楼是乔罔的崇拜者,没考上格林大学的军事指挥专业才学的侦查。乔罔房里还留着这只黑狗死皮赖脸钻进军事指挥学生队里合照的照片。
姚戈不喜欢贺楼,与乔罔喜欢贺楼同样的原因。
这是个疯子,信仰疯子!他生存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自己的祖国。他没有亲人、朋友,当他对一个人笑,你不知道下次见到那个人是不是在寇国大牢里。
在某些方面,他真的和乔罔非常相像——人的外表下是一颗畜生的心。前几年他为了做出被寇国通缉的假象进入反抗组织高层,曾亲自请求乔罔下令枪决自己的妻儿!
从那时起,姚戈就怕上了贺楼。乔罔杀的人未必比贺楼少,但要他行动需要命令。而贺楼不同,他总是主动出击,为一个目标愿意付出几倍、几十倍的代价。
这只大黑狗好像随时躲在黑暗里,在你松懈的时候就会扑出来咬断你的喉咙!
“老黑狗,真该死!”姚戈低声抱怨着,把报纸盖在脸上,提声对司机小方道,“去幼鸽巷!”
他必须去见见那个人,哪怕是最后一面。
悲伤的事总发生在清晨。中午太亮,照得人心里发慌;晚上又太暗,夜幕遮掩下易使人胆怯。只有清晨,晨雾让一切朦胧却又不至于遗忘危险。
姚戈不愿让汽车开进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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