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到“中国远征军第一路司令长官司令部”成立时,仰光早已经于四天前失守。
说起来,自珍珠港事变后以来第一次下动员令起,至远征军正式动员,中间间隔长达两个多月。期间,远征军时而动员入缅,时而停止待命,时而准备东调,反反复复,捉摸不定,坐使仰光沦陷。所以,在这支被寄托了厚望的军队还未进入他们要为之奋斗的战场时,他们就已经失去了此次远征之行的根本目的——保全仰光国际交通线。
这种状况令国人扼腕,然而这些却只是开始,入缅军内部分歧很大。中英美三方指挥官矛盾重重,各种关系极为复杂。
由于六十六军归入远征军战斗序列后,陆艺华也曾派遣几个参谋随军入缅,所以,远征军入缅之后的事他是知道一些的。
指挥官多次变动,系统紊乱,权限不明,各有所私,这样的不足直接导致了严重的后果。远征军既未能适时适地集中主力与敌决战收复仰光,又未能退而凭据险要保全腊戍之战争物资。
况且,在此期间,指挥官不和,下发命令得不到有效实施,本就不好的缅甸战局急转直下。
到了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在侵缅日军主力的正面压迫下,赴缅远征军和英印联合部队开始全面溃败。杜聿明下令第五军五万余人绕道人迹罕至的胡康河谷撤退,然而新三十八师和新编第二十二师指挥官临场抗命西撤,坚决不肯进入野人山——即胡康河谷,并以全建制退入印度。
随之,日军迅速突破沿滇缅公路北进,远征军接连败退。甚至于,在所有人还未意识到远征军的溃败时,日军就差一点儿兵临昆明,重庆政府陷入恐慌。
远征军的失败如此迅速,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即便是活过一世对此早有准备,陆艺华心中也震惊不已,观看战报毕竟与亲身经历不同。
当时他就身在昆明,接到重庆方面的电话时,他几乎都不敢相信——前一刻他身边的众人还对战局抱有不可忽视的期望,后一刻这种期望就破碎了。
这种反差让人难以反应,却又不得不相信敌人已经到眼前了。
经历过同样的事情,陆艺华能理解手下人的想法,对这些偶尔传出的抱怨,或者说是饱含遗憾的话也不怎么在意,只要他们不耽误正事,或多或少的发泄对情绪有好处。
对政府有埋怨总不好一直憋着,说出来总是会好一些,陆艺华默默想,按照公历来算的话,现在是一九四二年,民国三十一年夏。
听着屋子里对战局的看法以及不时响起的争论声,陆艺华一边看地图,一边将脑子中的兵力部署与现实一一对照。
如今三十六师在惠通桥正面,隶属七十一军的八十八师和八十七师正在怒江一线布置防线,预备第二师也早就被运送到保山集结完毕。
陆艺华刚想到这里,一声“报告”打断了他的思路,抬头朝门口看去,梁小风端端正正地站在门口,陆艺华点头:“有事进来说。”
向军次的视线也朝这位漂亮的秘书看去,梁小风立正站好:“报告司令,新编第三十九师张师长来电,运输车辆已经准备妥当,请求调令。”
“哟,看来张师长很积极嘛。”向军次笑着调侃了一句。
新编第三十九师是新来的部队,与陆艺华手底下那一群老人并不熟悉,但他又与李志鹏不同。李志鹏是陈诚土木系的人,但一来就带走了陆艺华出身的老部队,直接将三十六师拉入土木系不说,更是在战斗中防着陆艺华,虽然他打仗有一套,也是一个硬汉子,但却还是让这些人觉得有隔阂。这位张师长却不一样,他拥有李志鹏上述优点,却没有戒心,跟着谁就听谁的命令,本质上与陆艺华倒是颇为相似,更像是纯粹的军人,这样的人更容易使人接受。
向军次又回头朝陆艺华问道,“新编第三十九师怎么还在原处?重庆方面不是下了命令,让全集团军西移吗?”
陆艺华摇摇头:“新编第三十九师是否西开这个还没有确定。”
向军次是真不知道这个,这几天他一直在准备其他事,调令问题是由陶晋初与陆艺华商议的,他并未参加。他又转头去看陶晋初,陶晋初朝他点点头。
向军次皱眉沉思,然后突然道:“司令,我建议张师长部原地不动。”
满屋子的军官因为这个建议议论了起来,陆艺华也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又低头看向军次只给他的地方。沉默地将思路又想了一遍,陆艺华正准备开口下命令,陶晋初却递上了一张纸——他从进这个屋子就一直在这张原本就挺满的一张纸上钩钩画画。
陆艺华接过来,边看边仔细地听陶晋初的解说。
“重庆方面让我们反攻腾冲,但怒江形势摆在那里,正面渡江不太划算……”
纸上写的的东西很粗糙,由于时间太紧,有些地方甚至没有写上去,但方案很不错,考虑问题非常全面。与脑子里之前所想对比着修改了一次,陆艺华拿起笔又在上面划了两下,然后将文件递给左手边的张轸,示意他看完后传下去。
张轸是六十六军军长,如今兼任十一集团军副总司令。
当初远征军组建,六十六军是十一集团军里唯一进入缅甸作战的部队,战斗中归杜聿明指挥。当时六十六军位于曼德勒至腊戍之间,为机动部队。到后来,六十六军掩护林蔚的参谋团回到保山,他就与陆艺华会和了。
接过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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