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说:“我今天才知道你的姐姐米莉娅就在圣伊丽莎白工作,离我们的公司开车不到二十分钟的路——我不久前还去过那家医院验收过仪器。”
萨拉说:“你是在奇怪我从来没有介绍你们认识么?”她露出了一个富于自嘲意味的微笑。
“米莉娅比我大了三四岁,我们从小玩不到一块儿去,长大了也不亲近。这么说当然不是说我对米莉娅有什么不满……”她迟疑一下,考虑着措辞。“事实是,她是任何人能够期望的最最理想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又聪明又漂亮,从医学院博士到医院的主治医师,永远让爸爸妈妈满意得不得了……现在她和一个很好的男人订婚了,塞弗勒和她一样是个医生,英俊多金,温柔体贴,简直是十全十美的女婿;他们还马上会要有一个小宝宝,大概也会是全联邦最最漂亮的一个小宝宝吧。
“所以于我而言,从小到大都是那一套:为什么不能拿到1分?为什么不上大学?为什么不去大公司工作?为什么不能找一个好点的男朋友结婚?为什么……不能像米莉娅一样?”她叹了口气。
“克里斯,我一点儿也不想嫉妒米莉娅:每个人都有自己该有的。——只是有时候我真希望,爸爸妈妈能注意到我也是他们的孩子,虽然我和米莉娅比起来什么都挺糟糕的……”
克里斯真心诚意地说:“萨拉,我觉得你就是最好的。”他握住了她的手,“你是我认识的心眼儿最好、待人最亲切的女孩子,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迷人的女孩子……”
萨拉忍不住噗嗤一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嘟哝着说:“克里斯,你的观点根本不能作数。”
花园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人穿过布满铁铸镂空花朵的拱门,走了进来。克里斯抬起头来,看到的第一件东西便是那一头被风吹得飞扬起来的金色长发,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煜煜生辉:一个窈窕艳丽的女郎,身披鲜红夺目的长大衣,踩着麂皮长靴,像是从哪本杂志的时尚专栏彩页上走下来,一直走到他们面前:“萨拉!我亲爱的小妹妹!”她欣喜地叫着,张开双臂拥抱了萨拉,然后转向克里斯。
“你一定是克里斯。”她灿烂地微笑,向他伸出了一只手。“真高兴我们终于见面了!我是米莉娅,萨拉的姐姐。你能来和我们过圣诞节真是好极了。”
克里斯把那只雪白纤细的小手轻轻握了一下。虽然一般而言,女人的相貌并不在他的欣赏范围之内,他也不得不得承认米莉娅美得令人惊叹,完全有悖于一般公众对于医学博士和主治大夫的想象。
他们身后的房门打开了,一群人涌了出来。当先的是舒尔茨太太:她一路小跑着,叫着米莉娅的名字,一到近前就紧紧地搂住了她的手臂,仿佛再也舍不得放开似的。紧跟着的是埃莉诺姑婆、罗伯特舅舅、本尼堂兄、米兰达和那两个孩子(克里斯依然没有想起来他们的名字),他们团团围住了米莉娅,问长问短。就连舒尔茨先生似乎也少了几分庄严,笑眯眯地举起手臂,大声地说:“欢迎回家,我的孩子!”
克里斯这会儿完全能明白萨拉的感受了。——可怜的萨拉!在光彩夺目的米莉娅身边,恐怕很少有人能够(甚至她们的父母也不能)再分给萨拉多少关注,而你甚至无法怪责他们:米莉娅好像是太阳,她一出现,全部星星的光芒都消失了——虽然其实它们还在那里,就在太阳边上,可人们已经看不见它们了。
克里斯伸出手臂挽住了萨拉的肩膀,而萨拉立刻抓住了他的手,似乎要从他这里取得一些安慰。他们很有默契地从那一圈人里慢慢退了出来,准备退到那所白房子里去。正在这时候,一个人怀抱着七八个彩色纸包装的礼盒从一旁冒了出来,差点和克里斯撞了个满怀。
克里斯眼疾手快,抓住了滑落下来的一个包扎着蓝色缎带的礼盒。“需要帮忙么?”他友好地问。
“哦,谢谢,如果你能帮我把这个拿到屋子里去的话……”那个金发的男人转过头来。克里斯看清了他的脸,顿时愣住了。
“很高兴见到你。”那个人微笑着说,一面费力地从最底下的盒子下面腾出一只手来同他握手。“我的名字是罗杰·塞弗勒·斯派克,不过这儿的人都只叫我塞弗勒……”
……当然了,那是因为“塞弗勒和米莉娅”***。约瑟夫和玛丽亚。克里斯呆呆地想。哦,天哪。
天哪。
作者有话要说: * 《我的新娘,她爹和我》(ut, ter u 在2000年出演的喜剧电影he ps的德语译名(中文译名为《拜见岳父大人》)。
**“铃儿叮铃铃”(klgel)是著名的德语圣诞歌曲《响吧小铃铛》(kll, kl)(和那首著名的英文歌j bell并不是同一首)开头的一句,用连续的音节模仿铃铛声:“kll kllg!”
***米莉娅则是南德地区常用的约瑟夫(jf)的昵称。因此舒尔茨家人喜欢用中间名来称呼罗杰,这样显得他和米莉娅是天生的一对——玛丽亚和她的丈夫。
☆、4
4
克里斯迷迷糊糊地跟着大家一起走进屋子。桌子上留着他吃了一半的甜点,他在那个盘子前坐了下来。
“抱歉我们来得晚了。”米莉娅说,一面在罗杰——或者按他在这里的叫法,塞弗勒——为她拉开的椅子上坐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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