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了他的份儿。令德吓唬他,请了家法出来。谁知他哆哩哆嗦,伸出雪白的手来,凄凄的望着令德道:“求爹爹可怜孩儿身子虚弱,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打在儿身痛在父心。”话未讲完,眼中便盈盈的垂下泪来,似那断线的珍珠抛洒不尽。令德本不做真,今见他这副光景,没来由的自家心上倒一阵泛酸。叹了口气,将那戒尺扔在一边。 待年纪大些了,四公子自然晓得体谅父亲的苦心,便在学业上用起功来,倒也博了个举人的功名。若在想考便难了,并不是学业不精,怎奈他这个身子不争气。头一次入贡院,次日一早便犯了病。第二次,眼见得考期将近,他却尚在病中。几次三番下来,叫他好不灰心。他不愿在人前显露,照常与往日一般说笑不提。 只是瞒过了众人,却瞒不过时鸣。他晓得,四公子表面上看着是个开朗活泼的性子,实则不然。那是个心思细腻,极要强的孩子。时鸣悄与令德商议,将家中之事交付四公子打理,一则,令德可脱出身来专心国事,不必再这般操劳。二则,世子并二公子三公子皆不适合管家,可府中之事必得有自家的人看着方妥当。三则,四公子有事可做心有所寄,便不怕他憋闷出病来。令德担心四公子年纪小,只怕是身子也吃不住辛苦。时鸣劝他说,公子年纪虽小,却是极聪明的。前头有二位总管,里头有自己帮衬着。不出半年公子定能完全上手。凡事他只动动嘴,下面自有跑腿儿的人。逢大事不决时,必是要回明郡王定夺的。若说辛苦,也只才学时有些费神。待个中都熟悉了,也不过如此而已,总好过让他胡思乱想。令德思付是怎么个礼儿,便点头应允了。只一再的嘱咐时鸣,千万别累着公子。 时鸣回了朝雨园,欢欢喜喜地,将此事说与四公子知道。他先是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父亲的用意。一股酸意直冲鼻关,咬着牙将眼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果不出时鸣所料,不到半年,四公子便将家中一应大小事务了如指掌。令德私底下问起那两位总管,他二人皆频频点头称赞。说是四公子虽年轻,却是赏罚分明宽严有度。下面的人也还算服帖。若再历练几年,就越发的沉稳了。令德听后心中十分的宽慰。家里有几处庄子,如此一来,四公子再也不用偷着出府了。总是要找出各种借口,往京郊跑一两趟,住三五日,这却是令德与时鸣始料不及的。
☆、第二回 得团圆东城喜归家 使小性晴池气芳华
芳华领着众人迎出花厅。瀚海见郡王父子身着朱紫公服,头戴黑纱卷角幞头,腰系玉带,足蹬厚底官靴。往人前一站,真真的便是两位金刚神将。瀚海低下头,这才信了坊间传言,果然是铜筋铁骨威武雄壮。又瞟一眼立在身侧的芳华,暗暗道:“难怪人都道他不是郡王骨血,这通身上下再找不出一点,与郡王相似之处。”正自胡思乱想,只觉得肩头一阵发沉。回神看时,见郡王一手扶了他的肩,垂着斗大的头,笑容可掬的望着他道:“你便是历家的三郎?”瀚海见问,赶着跪下请安不迭。令德扶他起身,又挽了芳华的手,往花厅里坐下,重新上茶叙话。
这里瀚海才将家中之事回明,令德感叹一番,交代芳华与他收拾出屋子暂且住下。以后之事容后在商量。见芳华两眼亮晶晶的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笑说已经知道晴池中举之事。借着与瀚海洗尘,所幸大家热闹一番。芳华回头唤了,平日常在身边伺候的中贵董采茗,念了几道晴池爱吃的菜名儿,让他传话与典膳,叫厨房好生做来。
令德父子方要回去换衣服,便听见一把极亮的嗓子,由远而近的叫嚷道:“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呐!我如今回来了,便可全家团聚。”瀚海见芳华眼中光芒四射,纵身打椅中跳将起来,口里叫得一声“二哥哥”,张着两只手冲出门去。时鸣在后头急的直叫道:“四郎你可是才好了,跑慢些吧。”瀚海听他竟这般亲昵的称呼四公子,而众人皆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意思,不由得心下疑惑起来。
少时,一个穿着海棠红暗花窄袖长袍,外罩葱黄色滚边半臂,头戴绣花小番帽,足蹬番靴的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翰海往他脸上看时,不过二十岁的样子。面皮不甚白,上唇留两片八字胡,眼神中透着机敏。身材比他兄长矮了好些。
林溪见东城穿的花里胡哨的,不仅留了胡子,还做番商打扮,又当着远客之面,那一对豹眼早瞪将起来。令德等他请安已毕,皱着眉唤他起来道:“有远客在此,还不上前见过你表兄。”东城嬉皮笑脸的爬起来,与瀚海厮见了。令德朝他身后望一眼道:“你舅舅了?”东城回道;“先去给姨奶奶问安了。爹爹只管放心,他好得很呢。”言语间,一丝坏笑在嘴角一闪即逝。
他去了两年才归,芳华也顾不得在人前装老成,挤在二哥身边坐下,握了他的手问东问西,十分的亲热。东城伸手摸着他的头,宠溺的笑道:“我去了这许久,怎的不见你长高啊?还常常的闹病吗?爹爹还是不肯放你独自出去玩儿?”一面说,一面端起身边的茶盏。芳华用手挡住道:“这茶我已吃过了,让他们重上碗新的吧。”东城摇摇头做一口饮下道:“自家兄弟,没那么多讲究。只有你嫌我脏的,我却从未嫌你脏过。”芳华嗔道:“我几时嫌你脏了?”东城嘻嘻的笑着,拿了手在脸上打了几下道:“是是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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