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嘴里口水流个不停。
“是哥哥,不是嘟嘟!”唐灵钺年纪小,话也说不清,一开口就流口水。灵竹音神色嫌弃地拿帕子擦了擦对方的嘴,见对方这幅“馋涎欲滴”的黏糊模样,气不打一出来:这个小魔种,刀都拿不动就想着杀人,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将他拆骨入腹?
唐灵钺的眼睛生得漂亮,一双桃花似笑非笑,真笑起来能勾魂似的,四十多岁的大婶都被他笑得脸红。此时却耷拉着眉眼,蓄满了眼泪,雾蒙蒙的一片。
灵竹音拿掉手帕,皱起眉头问:“我弄痛你了?”
唐灵钺摇摇头,伸出小胳膊,白嫩的皮肤上布满淤痕,青青紫紫的,好不刺眼。
“谁打你?”
“大表哥、二表哥、三堂哥、铁蛋、二丫……”
灵竹音看他掰着指头如数家珍的,好不嘲讽。
“为什么打你?”
唐灵钺捏起小拳头挥了挥,细细的眉毛倒竖,奶凶奶凶的,“说嘟嘟坏话!我揍他闷!”
灵竹音“嗤”了一声,“你小胳膊小腿的连剑都拿不稳,还学人打架?打架不好,打输受伤打赢赔钱!等着,明天练武场学剑,我给你揍回来。”
剑修靠斩妖除魔累积修为。唐爹为了变强常年不在家,见灵竹音早慧,直接把唐灵钺丢给了对方,倒有种让他们相依为命的意思。灵竹音不咸不淡的,唐灵钺却极其依赖对方,亲得不行,一刻也离不开。
唐灵钺下意识就要咧嘴笑,眼睛忽然瞅到床上的细软,第六感极强地心慌了,忙抱紧灵竹音,眼泪汪汪地哽咽,“阿爹不在,嘟嘟不要走!”
灵竹音伸手摸摸他的头,“怕什么,无论我去哪里,最后都是要回到你身边的。”
来杀你。
他神色颇为复杂,连手下软软的头发都感觉好像摸着一个刺猬似的,连忙缩回了手。唐灵钺却不让他离开,搂紧了他的腰,打了个呵欠,“嘟嘟,困了。”
“那睡觉吧。警告你,今天不准把口水流我身上!”
唐灵钺咧开嘴笑,亲了灵竹音脸颊一口,“嘟嘟香!”
被糊了一脸口水有洁癖的灵竹音瞬间崩溃:“啊啊啊啊啊啊!我早晚要杀了你!!!”
“呵呵。”
小打小闹过了两年,某天忽然传来讣告——想捉个妖给自己加餐的唐爹成了妖怪的下午茶。
说实话,从灵竹音踏进唐家大门那一刻,就对这里失了信心。唐剑门要成为天下第一大宗,不大换血是不可能的。现在连最雄心壮志的人也没了,唐门也就这样了,到头了。
话虽如此,他却连刚挖出来的竹笋也不要了,急急匆匆地下山,拼了命地跑回唐家。
唐灵钺正在午休,忽然被人叫醒,所有人都哭天抢地,如丧考妣,只有他迷迷糊糊不在状态,好像罚站似地被人拽到祠堂里,对着一口黑黝黝的棺材,而向来嬉皮笑脸的伯伯前所未有的一脸沉重。
“小唐,你爹没了。”
唐灵钺还没反应过来,“没了”是个什么概念,周围人声鼎沸,有人看他笑话,有人叫他哭。
“小唐!”
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茫然地转头。
日头毒辣明晃晃的,灵竹音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衣服上沾了泥土,想是上山给他挖新笋去了。顾不得脏,也没意识到脏,唐灵钺冲上前扑进对方怀里。此时灵竹音身上有“莲出淤泥”的混合味,却意外地清新甘甜,让他突然有了“根”的感觉,莫名安心。
唐灵钺想:他有家的,只要这个人在,他就能落地生根。
在初识人间的年纪,他一直被灌输“兄弟阋墙”的不好念头,而如今还没有学会恨,就没了恨的理由。爹妈都不在了,也就没有孰轻孰重,兄弟争宠的戏码。从今往后,他与灵竹音,两个没血缘关系的兄弟,就是彼此最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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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爹妈的孩子像根草,任谁都可以折磨。唐灵钺还有个大伯护着,灵竹音就没这么好运了,经常被整蛊不说,还被冷嘲热讽死皮赖脸留在唐家。
他倒是也想走,但是他走了,唐钺怎么办呢?在这样的环境耳濡目染下,唐钺会长成风光霁月的一代宗师,还是亡命天涯的刺客杀手,亦或是“泯然众人矣”?
唐旭也不能时时刻刻照看着侄儿。在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发现怎么整灵竹音,对方都没脾气没有回应后,他们就转移了目标。没多久,唐灵钺开始倒霉了。
他年纪小皮肤嫩,小胳膊小腿上一团团淤青看上去触目惊心。灵竹音脸上没什么表情,默默地用红花油给他推拿,哄他睡着后,一个人坐在走廊里,抱着膝盖流眼泪。说到底,他也还是个崽,面对一群想置他们于死地的熊孩子与熊大人,要怎么办呢?
窸窸窣窣的动静从床上传来,唐灵钺像蚯蚓似地从被窝里扭出来,照着孤冷的月光,小心翼翼地下床,接着一路小跑钻进灵竹音怀里。
“哥哥。”他伸出小胖手捧起他的脸,奶声奶气地:“不要哭。”
灵竹音看着他,“打架不好,可是挨打更不好。要怎么办呢?”
两人相顾无言了半晌,灵竹音说:“我送你。在玄门三十三重天,有一座仙山学院,修百家所长,叫做“风云”。”
“你和我一起去。”
“我不去了。学费很贵。”
“妈留了很多嫁妆,可以卖。”
“那是给你娶媳妇的。”
“媳妇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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