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现在已经在精神收容所里了,但因为病情稳定,院方和警方都不要求进行强制性收容。不过你作为他的监护人,有权力的要求院方这么做,毕竟他现在并不是一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对于这点,我可以帮你向警方和院方提出诉求。只是取消领养关系的事情,也因为同样的原因,不能进行办理了。”
“说白了,我还是要花一大笔钱把他关在精神病院里面养着?”施诗磊觉得荒谬之极,“我不想这么做怎么办?我没钱。就让他出来危害人间算了。”
符钦若忍不住说,“牟律师已经说了,他现在不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你需要对他进行监护。不能不管他的。”
“你有完没完?”施诗磊恨道。
他一听怔了。
施诗磊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符钦若,我他妈喜欢你的时候,对你好,讨你欢心那是理所应当。谁不想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留个好印象?对吧?但是——”他抬高了声调,“我不喜欢你了,你还想要求我对你点头哈腰、摇尾乞怜,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吧?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不求你什么好处,当然就没必要低你一等,看你脸色。”
符钦若霜白了脸,嘴唇因为抿得太紧,血色也退了不少。他吃力地咽了咽喉咙,颈子上透出了青青的筋脉。
“你干吗这张脸?”施诗磊哼笑了一声,说得吊儿郎当的,“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不开心了。书香门第嘛,当然听不得这么露骨的话。可是,我管你高不高兴呢。我又不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讨不讨厌我,关我屁事。”
施诗磊看了看在旁边眉头紧锁的牟云笙,对他笑了笑,又拿起勺子搅拌了一会儿自己面前的可可。
“我跟你们这些富贵闲人不一样。我写字、画画、刻章,不是为了培养气质、陶冶情操。小时候,要是不好好练字,我是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的。你知道我饿的时候,能吃什么吗?”他冲符钦若笑,端起可可小小呷了一口,让动作看起来优雅娴熟,“那家伙底下那玩意儿,还有他射出来的东西。”
对面忽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那是符钦若忍不住往前移动了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了尖锐的声响。
可他始终没有起身。
施诗磊知道会是这样,他回忆了一下,又继续说,“啊,我还记得,起初我根本吞不下去,可是他跟我说,‘饿了就吃,很有营养的。’”他充满感慨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总之嘛,我跟你,虽然临的是同一张帖,但过的还是不一样的生活。我巴望着跟你在一块儿,是非分之想,而你的确也是这么让我觉得的。”
牟云笙垂下了眼帘,没有出声,手指勾过面前咖啡的杯耳,端起来望向别处喝了一口。
施诗磊余光见到他这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没来由地觉得很欣赏,便道,“牟律师,真是劳烦你这么一趟了。律师费我少不了你的,该怎么结就怎么结吧。我养父他……”他想了想,说,“也算是身败名裂了。你说的有道理,不把他关进去,我还得费心照顾着,连学都没法上了。不过我没什么钱,就找家差不多的医院算了,你帮我找找看?”
牟云笙想了想,提醒说,“你既然是他的监护人,他的财产,你是有权力进行处分的。”
“哦?”施诗磊一听乐了,拍手说,“那我算是赚了一笔了。他有多少钱?书画家、收藏家、鉴赏家,以前还开班办学,几百万应该是有的吧?嚯!这可是我做过的最值的生意了!”
符钦若听到这里,哗啦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低头面色如霜俯视着施诗磊。
施诗磊不以为意,抬眼看了看他,笑着摇摇头,把最后几口慕斯吃完,优雅地把嘴巴擦干净,优哉游哉地站起来。
“成吧。毕竟咱俩也算装模作样地好过那么一阵子,你还为了我,来了这么一趟。你回家的机票钱,我出,也别客气,对我来说最多也就俩晚上工钱。小事。啊,对了——”他得意地笑道,“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你更别跟我客气。”
“我先回去了。”符钦若最后看了施诗磊一眼,冷冰冰地对牟云笙这么说,拉开椅子就往外走。
施诗磊低着头,余光见到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忽然觉得眼睛发酸。
他再度坐下来,觉得还是肚子饿,又叫来服务生要了一个芝士蛋糕和一个戚风蛋糕,想想还是不够,于是把单子上觉得顺眼的都点了一份。
点完甜点他坐在椅子上晃了晃腿,望见外头瓢泼的大雨,忽然想起符钦若似乎没有拿伞。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愣了一下,才想起牟云笙还在。
他扭头对牟云笙笑了笑,“牟律师没有急事的话,就一起吃个下午茶吧?我请客。”
“有了钱就是不一样。”牟云笙微微一笑,端起咖啡来喝。
施诗磊也不管这是不是讽刺,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第一份上来的是特浓花生巧克力蛋糕,施诗磊并不跟牟云笙客气,拿起刀叉就开始吃,吃到一半因为太甜,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嗝,抓过玄米百香果汁来喝。
冰冻的饮料顺着食道落进胃里,腹部的收缩让他本来就还没有康复的身体又是一阵绞痛。他紧紧抓着杯子强忍着,忍出了一头冷汗,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冲牟云笙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暴发户,让你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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