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潼抓着宋离,反过去安慰宋离:“你别吓唬你,我也不吓唬我,相公……相公不会不要我的,他对我那么好是不是……他肯定不会的……”。
既然这么肯定,那为什么又这么害怕?
不过这话,宋离到底也没问出来,即便他问了,童潼也回答不出来。现在的童潼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他既害怕又相信着顾恩第。
房间里,宋离与童潼又说起了旁的话来,显然是在转移注意,门外,顾恩第却沉默着,他就倚门而立,仰着头,看着远处的天。
不知道……
是不是失了清明的人都会变得像童潼这样,这么……缺乏安全……
☆、结发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眼便过去了。
这两个月里,童潼整个人都是惶恐的,即便他在顾恩第的眼前努力掩饰自己的惶恐的,可是一个傻子,又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瞒过了众人的眼睛?
这两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是惶恐当中,童潼的食欲不如前段时间那么好了,人似乎也跟着消瘦了些许。
夜晚,顾恩第与他搂在一处,掌心触摸着童潼明显消瘦下去的身骨,他微微蹙眉,忽而低低开口问道:“这两日怎受了这么多?福嬷嬷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童潼迷迷糊糊的咕哝着:“不想吃,一小口就会饱了”。
房间里,忽而就安静了下来。
须臾了,顾恩第忽而又道:“过两日,我便要动身前往京城了”。
原本迷迷糊糊被困意袭来的童潼,瞬间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双眼。
顾恩第察觉到他浑身的紧绷,不由得收紧了手臂,将童潼箍着:“等我回来,给你带京城的礼物可好?”。
“我……”童潼声音有些发颤:“我真的不能陪你去京城吗?”。
“我不放心”顾恩第道:“京城太大了,比江城还大,万一你在京城弄丢了你自己,找不到我了你怕不怕?”。
童潼一惊,猛地翻身面朝他看去:“京城,很大?会大得让我弄丢自己么?”。
“是啊,京城很大的”顾恩第哄骗他:“而且,京城那边我们都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丝惗不可能跟着我们过去的,宋离也不是京城的人,倘若你们在京城弄丢了我该怎么办?”。
“那……那……”。
那什么,童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心里急得不行。
顾恩第盯着他看了半响,不知是想起什么,忽而说道:“童潼,你可知道发结?”。
“发结?”童潼一脸迷茫:“那是什么?”。
顾恩第抿唇一笑,他掀开被褥下了床畔。
童潼跟着疑惑的坐起身来,还没开口问个明白,就被顾恩第给惊着了。
桌边,顾恩第寻了把剪子出来,他剪下自己的一撮长发,走到窗边,又在童潼的惊愕中,剪下童潼的一撮长发,而后就坐在床边开始慢慢的弄了起来。
“相公,你这是……做什么呀?”童潼困惑不已的凑上去看。
顾恩第抬眸看他一眼,口中忽而低低吟了起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既是已然结发,便自然是该给你一个发结的,合你我二人之发而成的结,便如同你我二人一般,一生一世,白首相携,不离不弃的”。
夫妻结发,这是一众很美好的词,可是却已经很少会有人当真去这么做了。
床头上,童潼呆呆的,他只是睁大眼盯着顾恩第看,连自己要说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瞧着顾恩第专心致志的,将两人挽结在一起的长发,编织成了一个小小的结,四四方方的一小块,就摊在顾恩第的掌心里面。
不知怎的,童潼忽而觉得……眼眶,有些微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伸手抓起那由两人长发编织成的发结,口中似无意识般地呢喃着:“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顾恩第心里微颤,瞳孔不由得变了一番颜色:“童潼……”。
童潼抬眸,一双大眼,泪水汪汪的看着他,那透明的水渍就这么蓄在眼眶里面,如何也不见掉下:“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唔……
眼中的人忽而模糊了起来,童潼眼珠一转,里面的水渍就瞬间化成了珍珠滚落出来,融在两人碰触在一起的唇缝间。
那味道……
有些咸。
但童潼却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口里,塞了满满的东西,滚烫得紧。
顾恩第略微松开了他,只贴在他的唇边,低低的说:“我的心,都交在你的手里了,你还怕我会不要你吗?”。
童潼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抓紧了手里的那个发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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