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苏明玉乞求道,“求求你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苏明远全身像冻住了一样行动迟缓。他握着苏明玉的手慢慢地笑慢慢地道:“你们早走早安全,万一他要寻仇呢,是不是?明玉你放心,我在北平不会做什么的。他是军政要员,我是市井小民,我能奈他何?”
苏明远抚着苏明玉的发丝爱怜道:“明玉长大了、坚强了,有更多重要的人要照顾了。”他轻轻抱她一下然后推着她出门:“快点回去啊,天都黑了,小外甥们该害怕了。”
苏明玉怎么放得下心,苏明远冷津津的手都不似活人。
可他推着她下了楼,司机已经来接她了。说是“接”,那也是“绑”,在罗宁皓眼里她就是豢养
的可以外出炫耀的宠物,限制重重身不由己,哪里能有自由?
苏明玉一步三回头地招手担忧地张望,苏明远也一直摇着手笑着目送她。
终于,汽车绝尘而去。
苏明远再也撑不住了,一阵眩晕、脚下虚浮,茫茫然不知身在何方。
——刚刚,就在刚刚,他还以为有一个人可以承载他的痛苦和软弱,在他彻底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的时候可以给他力量和温暖。他以为,只要有那个人在,他便不再孤单不再害怕。他以为,那个深深纠缠进他的身体他的灵魂的人,这辈子都是他的。他们,已经融为一体,不会有任何阻碍能够分割。
却原来,那个让他痛苦和软弱的人就是他,恨不得、爱不得。那个让他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的人也是他,灭了亲、毁了家。那个分割开“他们”的人仍是他——知音如何?爱人如何?抵不抵得消家仇宿怨!敌不敌得过算计狠辣!
他同他,隔着这咫尺天涯,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又是一口血翻滚上喉咙,苏明远勉强咽了下去。站都站不稳,哭也哭不出,只有苦笑、再苦笑——这种美梦破碎心念成灰的绝望让他肝肠寸断,痛入骨髓的感觉更是撕心裂肺。
苏明远像一缕游魂漫无目的地飘着,飘着。不知前路,已失归途……
☆、人心波澜
自鸣钟响七下时,慕容澜接到慕容沣不回来吃饭的电话。她嗔道:“你不回、明远还没回、可章也不在,我一个人吃!”
慕容澜喝着参茶心道,自从跟可章见了父母签了婚书宴了亲朋,他倒是又忙起来了,总是不见人影。北京这边置办的新房拾掇好了便也不想去住,一个人太过冷清。在慕容公馆住着,沛林和明远虽忙,毕竟更有人气。
她回忆着四月间的风光大嫁,想自己也是逢春二度,有丈夫和两个弟弟的爱护,真是不枉此生了。
自鸣钟响了八下,果然,回忆中的时间流逝得特别快。
不多一会儿,慕容沣就回来了。一天的公务应酬有些劳累,但又办成了一个修建铁路的项目,眉目间便透着喜悦。
他想和苏明远分享这件喜事,自从办报纸的事后,工作上的事对于两人也不是禁区了。慕容沣变通的思维和强硬的作风,苏明远耐心的沟通和悲悯的情怀在两人的工作中恰好互补了彼此——慕容沣学着和颜悦色,苏明远也加强了执行力。两人的关系更加无间无隙,就像蜜月一般。
慕容沣问了姐姐才知道苏明远竟是没来电话告知一声,心里便存了担心。——真不像明远的作为,他是最怕给别人添担忧添麻烦了。这大晚上的,跑哪里去了,可别又给人灌醉了。
自鸣钟响过九下,慕容沣已经坐不住了。
慕容澜倒是没多担心,以前这两个弟弟忙工作也有彻夜未归的先例。何况,整个北平到山东都是沛林的地盘儿,一切尽在掌控——他怎么会允许他出事?
慕容沣心里却总有些不祥,静不下来,像是要有了不得的不在掌控范围内的大事发生。
慕容沣高声道:“沈副官!”
“到!”沈家平小跑进来立正敬礼,“四少有何吩咐?”
“去查查明远今天接触过什么人,在他常去的醉仙居、裁缝铺找找。不,带着公馆里平常见过他的卫兵在城里大范围找。”
“是!”沈家平见慕容沣神色焦灼,心里祈祷,苏老师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又暗骂道,这回是哪个不长眼的不想活了。
“还有,”慕容沣的声音添了阴沉,“封锁各个城门和火车站的出入口。”
“为什么?”沈家平心里也这样疑问,却是慕容澜惊讶道。——这哪里像是找人,简直是在搜捕囚犯。
“还不快去!”
沈家平出门后,慕容澜更不解了:“沛林,这是怎么了?”
慕容沣捏捏眉头怅然道:“还是瞒不住了。”
“究竟什么事?”慕容澜追问。她知道慕容沣瞒的不是自己而是苏明远,正是这样,事情才更严重。
慕容沣叹道:“明远是苏州苏家的后人。”
“什么!”慕容澜大惊失色。——当年懂事了的沛林不断追问爹爹娘到底是死是活,谁都劝不住。娘她们的疼爱到底不比亲娘,等知道了他娘的惨死,沛林就把苏家刻到了骨子里。大了后,沛林多次提议扫平苏家也好筹集军饷,但到底,那只是爹的一房姨太,爹才不会兴师动众。而沛林稳固掌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挥师南下毁灭苏宅——可见有多恨哪!
慕容澜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也不知要说什么,两人一阵沉默。
“报告四少!”沈家平卷着一阵风进了门,犹豫道,“苏老师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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