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骂咧咧的叫嚷起来,金钱镖、梅花针等暗青子纷纷朝他招呼过去。
叶敏玉半回过身,袖子轻轻一卷,随手将那些暗器拂落在地,同时叫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各位接招!」
右手作势虚弹一记。
夜色中视线模糊,众人只当他也发了什么暗器,叫骂声更是不绝于耳。
叶敏玉笑了一笑,策马扬鞭,又行得一程后,终于追上了周琰。
远远望去,只见周琰独坐马上,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提了个酒葫芦,正在这大雨中仰头饮酒。酒水混着雨水自他嘴角流淌下来,这一副狂放不羁的情态,当真是笔墨难描。
叶敏玉赶上几步,开口唤了一声师叔。
周琰恰好喝尽最后一滴酒,就地将酒葫芦一摔,转头瞧了瞧他,道:「怎么是你?」
接着摇头直叹:「你这小子真是傻里傻气的,我特意把那群人从破庙里引开,怎么你不知避嫌,反而也追了上来?」
「对方人多势众,师叔又受了伤,弟子既然遇上了,岂可置身事外?」
他这番话说的极为真诚,周琰直到此时才认认真真的打量他几眼,眸底笑意盎然,道:「你相貌生得很俊呀,同我走得这么近,难道一点也不害怕?」
叶敏玉本想问他有什么好怕的,但念头一转,就想起了有关这个师叔的传言。不过他年纪虽轻,却也晓得传闻不可尽信,当下并不提起,只道:「我在山上习武的时候,时常听师父说起师叔……」
「喔?师兄可是常常数落我的不是,叫你们引以为戒?」
这个自然也是有的,叶敏玉却避重就轻,道:「师父说师叔的天分极高,是难得一见的学武奇才,可惜……」
周琰知道后面定是一番长篇大论,连忙摆手道:「好啦好啦,反正我就是自甘堕落、死不悔改,此事不提也罢。我师兄他自己仰慕少林派的武功,想要出家当和尚也就算了,怎么把徒弟也教得这么古板无趣?对了,师侄你喝不喝酒、赌不赌钱?」
接下来也不管叶敏玉爱不爱听,净谈些风花雪月之事,将话题扯了开去。
他俩人并辔而行,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明,连大雨也已止歇了。
这一日云消雾散,风和日丽,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他们身上的衣衫都被雨水淋得湿透,因此也不再急着赶路,在一条小溪边停下马来,让马儿自去吃草。
周琰较为随性,直接往那带着水珠的草地上一躺,朝叶敏玉招了招手,道:「今天日头这么好,衣裳晒一晒就干啦。」
叶敏玉可不习惯如此胡来,只脱下外面那件袍子,挂在树上晾着,自己则倚着树干坐下了,跟周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衣服果然干得极快,晌午的时候,周琰去附近打了只山鸡来,两人烤着吃了。
叶敏玉吃起东西来细嚼慢咽,动作十分斯文,末了还取出块锦帕擦了擦手。周琰在旁边瞧得好笑,道:「师侄你这模样,倒似个饱读诗书的秀才,一点也不像我辈中人。」
他这话原是取笑,不料叶敏玉面露微笑,说:「师叔怎知我想考秀才?我家是书香门第,我有个堂叔是庆元二年的进士,另有一个族弟刚考上了举人。我自小体弱多病,才会在凌云派习武,其实我……」
周琰听得头疼不已,只觉自己跟这个师侄志趣殊异,当真是话不投机,忙说:「你衣服若已干了,就快点回家去吟诗作对吧,若遇上那些追踪我的人,可又是一场麻烦。」
叶敏玉却坐着不动,问:「师叔怎么会惹上那伙人的?是为了那个红绸包吗?」
「咳咳,」周琰面上略现尴尬之色,道,「我这几日囊中羞涩,路过破庙时见一伙人围着赌博,便想去试试手气,不料他们赌的并非钱财,而是一件了不起的宝物。」
「是珍珠?还是美玉?」
周琰摇了摇头,慢慢吐出几个字来:「是半张藏宝图!」
「宝藏?」
「因为年代久远,这宝藏的来历已经无人知晓了,只知道藏宝图一分为二,一半在云南的白家,另一半在关外的无影城。这两处地方的人行事诡秘,等闲并不在江湖上露面,但是半年前白家内乱,年纪轻轻的家主害病死了,藏宝图更是被一个满脸伤疤的怪人抢了出来。」
叶敏玉立刻想起了破庙中那个疤面人,问:「是他?」
「嗯,这个人的功夫可真厉害,若非他早就有伤在身,我昨日绝非他的对手。」
「但师叔虽赢过了他,却反而惹祸上身,昨日破庙里那群人,恐怕来头都不小吧?」
「惹祸?」周琰将那红绸包取出来晃了晃,道,「别人争着抢着要这玩意,你却避之唯恐不及么?」
叶敏玉点了点头,正色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何况藏宝图只有半张,所谓的宝藏更是虚妄,为了这东西抢得你死我活,才真是可笑。」
「你出生富贵之家,也难怪会这样想。可听说宝藏内除了金银珠宝之外,还有一本惊世骇俗的武功秘籍,习武之人可以视钱财如粪土,但面对着绝世武功,岂有不动心的道理?」
叶敏玉想了一想,道:「武学之道,本就永无止境。譬如本门的追风剑法,由我使来跟由师叔使来,便是大不相同。那是因为我功力尚浅,不懂得其中的精妙变化,若想有所大成,必定要潜心钻研下去。一个人即使穷尽一生的精力,也未必学得好一门武功,又何必去贪图别人的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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