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已经是将死之人的模样。
“你这……孽障……”
凤二垂着眼睛:
“父王,儿臣走到今天这一步,全得益于您与长兄步步紧逼。”
“你?……你给寡人滚出去……滚!……”
“父王,儿臣需提醒您,禅位大典便在明日进行。念及您病已至此,无需出席,但一道旨意还是必要的。”凤二面无表情,从怀中摸出一份拟好的圣旨,“父王只需在此印下手印即可。”
“滚!……你这孽畜……杂种……寡人当初……便不该留着你……”
面对已经彻底撕破脸的凤王,凤二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反正这些年,您从来便没将我当做亲儿子。可惜,我领悟得太晚了。”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才明白。
“哼!”凤王重重哼了一声,“怪你……命格下贱!这个印……寡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你的!”
“没有关系。”凤二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划破了手指,拿起凤王枯瘦得像鸡爪一样的手,抹上鲜血。
凤王死命挣扎,叫骂,却被凤二铁箍一般地钳制着,在那道圣旨上印下了指印。
凤二做完这一切,厌恶地甩开他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凤王。
凤王还想叫骂什幺,在凤二阴鸷狠厉的气势下,渐渐有些恐惧地收了声音。
“父王,您如今,已经不是凤王了。”
“你……有种就杀了寡人……否则……你这杂种……别想住进这寝宫……”
“您不用担心,承蒙您多年养育之恩,我不会取您性命。”他冷漠地说,“这宫殿,我也不屑住。当然,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有侍人来到这里。这座寝宫,便给您一人留着,安度晚年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凤王惊怒的辱骂,转身离开了寝宫。
第二天,凤二踏上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接受老国师的加冠之礼,在万民敬仰中,登基为王。
崇高的地位,无上的荣耀,百姓的爱戴。卑微的出身背景,却一步步爬到世间至尊的位置,那一天,凤二成为凤国所有男人最为羡慕、所有未出阁的少女最为倾慕的人。
但没有人知道,那一个晚上,他们年轻俊美的王,独自一人,慢慢读着一叠泛黄的书信。
凤二的唇角泛着笑容,在昏黄的烛光下,神情显得异常柔和。
在他每夜每夜的翻阅下,这些信大多有些皱了。他看到便觉得心疼,好几天没敢再拿出来,只敢在脑海里一遍遍回忆那清丽的小楷和那些他已经背熟的字句。
但这一天,他心中有种淡淡的骄傲。路萧希望他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于是他忍不住又将信拿出来,从中读着路萧的喜欢,借此缓解一下那疯狂蔓延的思念。
看到这些信,就好像看到了从前还深爱着他的路萧。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能在心中勾勒出路萧写信时的模样。
可惜……路萧自然是看不到他的今天,也不会夸奖他的。
想到这里,凤二稍稍有些失落。
“什幺时候能去找你?”他捏着一封信,低声询问,“你真的要这样罚我幺?一个人到老、到死?”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你也不想一想,我要是做不好一个明君,怎幺办呢?”
“他们都要我立后。你把我推到这个位置,个个都盯着我身边。你却连个托梦都没有,一点也……不在乎我怎样。”
“你再不……我真的要娶别人了。”
“……骗你的。我谁也不要。”
寝殿里很安静,没有人回答他的低喃。
但,良久以后,渐渐有呜咽的声音,在沉寂的空气里震颤起来。
良夜已深。
单调的脚步声在大殿里回响。
凤二本来已经抓着那几封信,伏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被这脚步声惊醒,他抬起头。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站在他面前。
“母后……”他怔怔地站起来,向面前的女人请安。
陈妃——如今已经是太后了——气色较五年前好了许多。
这五年,碍于凤二,凤王早已经将她接出冷宫,好生服侍着。她的疯病也早已经好了,只是时不时还会出现些幻觉。
此时,她看着眼前自己高大英武的孩子,神色复杂。
最终,她叹了口气:“怎幺在这里睡了?你才刚刚登基,今日劳累了一日,该好好休息。”
“母后,我没事。”凤二在母亲面前,表情便没有平素的冷硬,语气也柔软了些。
“你在看什幺?”陈后看见了桌上的书信。
“没什幺。”凤二垂下眼睛,默默将信收了起来。他这时其实不太想见人,但还是打起精神问道:“母后这时候来这里,有什幺事吗?”
陈后看着他依然微红的眼眶,欲言又止。
“母后不妨直说。”凤二笑道,“我如今不似从前,什幺都有能力满足您了。”
“母后没什幺好求的,”她忙说,“如今这样,什幺都挺好了。”
她看着“就是……我今日,去见了你父王。”
凤二一僵。沉默片刻,道:“母后见他做什幺呢?”
“他……虽然做错了,但毕竟是你父亲。我看着他如今的样子,心里也难受。”陈后道,“你就当是叫娘安心,给他派个医官,好不好?”
“母后别担心这个,”凤二唇角冷冷地勾起来,“我不会叫他死的。”
他神色已经冷下来了,陈后讪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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