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耿于怀,便跟他讲笑话,说些轻松的话题,孟驰配合的笑着,但是看不出一点的开心。
“孟驰,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喂,我说你啊,到现在还把心事憋在心里,告诉我不是更好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让我更担心么?”
“炫,事情你都知道了是吗?”
“你指的是什么?”
“……我在意大利的那些事。”
我恍然,原来他在担心这个。“孟驰,过去的事,还想它干什么?谁没个乱七八糟的往事呢?”
“炫……你不介意?”
“你都不介意我的事,我凭什么介意你的事?吃亏的事我可不干,想让我费劲八咧的去研究你那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我告诉你,没门!”
孟驰噗嗤笑了出来,“炫,我怎么不知道你也会这么贫?不过,好可爱呢。”
我一直在笑着,没再说话。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后,如果我还会介意那些往事,那这几年我真是白活了。
回到家后我去厨房做饭,孟驰洗完澡后一边刮胡子一边跟我说着话。我问他一句话许久没有听到回答,正奇怪他在做什么的时候,听到孟驰一声夸张的惊叫。我赶紧跑过去看发生了什么,孟驰指着塔塔的窝,费了半天劲没说出一句话。我好奇的走过去,惊得目瞪口呆。三只光溜溜的小猫崽闭着眼睛吃奶,素来懒得要命的塔塔正在耐心的舔着自己的小宝宝,温柔的目光里充满了母性的慈爱。
“天哪!这么多猫,还让不让人活了!”孟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激动地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就在我接孟驰回来这短短的时间里,三个小生命就降临到这个世界上,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小猫们眼睛还没睁开,贪婪的吸着奶,我抚摸着塔塔的头,感谢它那天在阳台上,让我改变了那个关于生死的决定。
到了四月底的时候,小猫们已经长成儿童猫了,为这个家添了很多生机和活力。孟驰依然每天去上班,任浩然自从出院后就不知去向,这无论是对孟驰还是对我,都显得格外轻松。我不去想过去,也不去想未来,现在的每一时一刻都幸福的让人眩晕。
我跟孟驰商量着去鼓浪屿玩,作为我的毕业旅行。就在我们做好决定的那天,孟驰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我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任浩然死了。”通话结束后孟驰淡淡的说,我呆呆的看着他,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感觉。仿佛在听到他死去的那一霎,所有的心情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跟孟驰开车上路了,参加任浩然的葬礼。
那是一个我从没听过的农村,地方很偏,在路上走了很久。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我无法抑制的被这里的景色所倾倒。在夕阳的余晖中,那一望无际的花海美得让人落泪。各种形状,各种色彩。我从来不知道还存在着这么美的一个地方,就算是上帝的伊甸园,也不过如此吧。
任浩然的尸体停放在一间小木屋里,村长大叔把我和孟驰带到那里,被风吹日晒的颇为粗糙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哀伤。他打开小屋的门,一股鸢尾花香扑面而来。屋子里布置的很简单,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床。任浩然安静的躺在木床上,手里拿着一支已经枯萎的百合,安详而优雅。我看了孟驰一眼,握住他的手,孟驰盯着任浩然仿佛熟睡般的脸,久久沉默。
大叔说,八三年前任浩然来到这个村子,让村民种植各种花,免费提供一切费用。他让人在花田的中间盖了这间小屋,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到这里待几天。
大叔说,半个月之前任浩然再次来到这里,每天都坐在这里看着这些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一言不发。
大叔说,前天早上,人们下地干活的时候,发现任浩然躺在一片紫蓝色的鸢尾花中,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大叔说,任浩然走得很安详,看上去仿佛在优雅的微笑,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大叔说,任浩然身下的那一片鸢尾花是这个村子里最好的,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没有一点瑕疵。
大叔说,任浩然的双手放在胸前,手里拿着一束黑色的曼陀罗和一支盛开的百合。
大叔说,他在移动任浩然的尸体的时候,从他手里拿走了那束曼陀罗,却怎么都抽不出那支百合。
大叔说,任浩然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唯一的遗言,只有孟驰的名字和他的手机号码。
大叔说,这里的花都是他的,但是今后他再也看不到了。
我紧紧的握着孟驰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孟驰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听到大叔说怎么都抽不出任浩然手中的百合时,用力握了下我的手。
我静静的站在他身边,陪着他无言,陪着他沉默。
任浩然曾说,鸢尾花是爱的使者,还有破碎的激情。
任浩然曾说,黑色的曼陀罗,代表绝望的爱,和不可预知的死亡。
任浩然曾说,也许你从来不知道,孟驰最喜欢的花是百合。
葬礼那天,来了很多外国人,任浩然的骨灰被一个意大利人带走,大家在一个象征性的墓碑前鞠躬,静默,然后离开。一个意大利人走到孟驰面前,跟孟驰说着些什么,声音很低,仿佛怕扰乱这一刻的肃穆。孟驰用意大利语回复了几句,那个人跟孟驰庄重的握了握手,表情无比的沉重。
人都走后,我陪着孟驰在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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