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醉日堡厉堡主一个小忙。他本来要给我重金报酬,我没同意,反而向他讨了个人情。”
季舒流才听见“厉”字,脸上的表情就僵住。
宋老夫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厚实的信封,抽出一张纸条小心展开:“厉堡主给我留下这张字据,命他门下之人听令,如果我有事相求,只要不侵犯醉日堡的利益,尽力相助。
“小季少侠,你阴差阳错在醉日堡长到十八岁,武功是厉堡主亲手传授,就算现在回归白道,对他还有一丝旧情吧?他这张字据直到醉日堡事败我都没能用上,现在拿着它来求你,你肯不肯答应?”
醉日堡是个黑道帮派,厉霄是个满身杀孽的罪人。季舒流前十八年的人生,都懵懵懂懂地陪着几名黑道中人玩了一场“假扮好人”的游戏。
但季舒流对义兄厉霄的旧情,并非仅有一丝,分明绵绵不绝。没人能忘记一个从小给自己穿衣喂饭洗尿布,手把手教自己读书习武,比天下大多数亲生父亲还疼爱自己的人。
季舒流凝视着纸条上熟悉的字迹,从往事之中拉回自己的思绪,面如冰封三尺,近乎挑衅地道:“旧情尚在,但是抱歉,他的命令对我无效。我从小骄纵任性,很不听话,他立下这字据的时候,绝没想过我是个会听他话的人。相比而言,也许让我大哥听我的话还容易一些。”
说出这段话时,他眼中竟仿佛带上几许邪道中人的嚣张跋扈。
宋老夫人大概也没想到这貌似乖巧的少侠突然换了张脸,震惊片刻,才意识到希望又破灭了,浑浊的老眼一片黯然。季舒流如果说旧情不再,她还能以授业之恩反将一军,但季舒流说的是“我不讲理”,秦颂风也毫无异议,她还有什么办法?
不讲理的季舒流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垂头看着她,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刚才的斯文,甚至显得格外正气,也格外温柔:“但是,老奶奶,你究竟有何事求助?何不说出来,让我自己去判断是真是假?倘若我觉得该帮你的忙,自然不会推卸。”
宋老夫人眼中的黯淡散去,神情复杂地抬眼看他:“说实话,我原本的主意,是听说你和秦二门主交好,只要你应允下来,不愁秦二门主不帮忙,现在才发现你当真是个人物。”
季舒流随意踱步到秦颂风旁边,靠着他站立,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请直说便是。”
第3章 梦中得孙
一
宋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终于进入正题:“我一直吞吞吐吐的,是因为我想说的事,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
“我有个孙子,失踪多年。前年我经过永平府英雄镇,偶然看见街上有个十多岁的小男孩腰上挂着一把匕首,像是我孙子的那把。我找机会找机会拿来细看,发现连鞘上的刻痕都和我孙子那把一模一样,可那孩子也不知道匕首的来历。我打听出,这个孩子,是当地最大的帮派‘不屈帮’帮主鲁逢春的儿子。
“我表明身份,去找鲁逢春询问那把匕首的来历,万万没想到,鲁逢春勃然大怒,说我旧习不改向他讹钱,威胁我如果再踏入英雄镇一步就砍掉我两只脚。可是我思来想去,自己这辈子从没得罪过鲁逢春。”
季舒流问:“这便是那个荒唐之处吗?”
“不是,真荒唐的在后面。第一,”宋老夫人伸出右手的食指晃了晃,“如果你们去查问认识我儿子宋钢的人,就会发现他不但没有儿子,连老婆都没有,我哪来的孙子。第二……”
她想把中指也伸出来凑个“二”,无奈年纪衰老,手指僵硬,屈伸困难,只能用左手自行掰直,“我的孙子,是在天罚派失踪两年以后才出生的。”
秦颂风问:“实情到底是什么?”
宋老夫人苦笑:“我这辈子撒的谎一个比一个像真的,说的真话,却连我自己听着都像假的。我这个孙子,是天罚派失踪三年以后,被我儿子亲手送来的。
“那天夜里,我在家睡觉,床头的灯突然点着了,我儿子全身瘦得皮包骨头,鬼魂也似,抱着一个周岁左右的黄瘦娃娃站在我床边,说他在外面给我生了个孙子。现在孩子的娘不在了,他一个人养不好,让我来养,说完留下娃娃就走,怎么叫都叫不住。
“我怀疑过我只是做了个梦,娃娃是别人家爬进来的。但这件事一点都不像做梦,附近也没人丢孩子,而且这娃娃越长大,就越像我儿子。”
秦颂风修长的双眉紧紧皱起,几乎要皱到眉头碰眉头:“如果是真的,那令郎难道没有透露当年袭击天罚派的到底是什么人,没有说明他的去向?”
宋老夫人摇头:“他什么都没说。”
秦颂风顿了顿,继续问:“这孩子又是怎么失踪的?”
宋老夫人追悔道:“都怪我糊涂。我不但没教他骗术,反而整天给他讲天罚派的故事,总觉得我儿子其实在远处盯着,这孩子越来越像他,他看着喜欢,就能回家团聚了。结果,不但我儿子没回来,我孙子也因为崇拜天罚派的大侠,到处拜师学艺,十四五岁就化名出去混江湖,越走越远,后来还和人串通作弊,写下一大堆报平安的信,每隔几个月捎回家一封。
“就因为这些信,他失踪了好些年,我才发现不对。后来我就开始到处找他,能求的人全都求了个遍,但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骗子,不足取信,怀疑我孙子这个人都是我捏造出来的。这也是我自作自受,但我孙子没有错呀……”
两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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